贺琅欠身,将她拉进怀中,往脸上轻戳一下:“这世人谁不知道,宣平侯宠妻爱妻。夫人若言语一声,别说是人间的山水踏遍,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要去攀折一番。带着你游山玩水,又算什么?”
苏朝朝便道:“也好,我让盈儿去看着贾府。”
贺琅:……
还真是执着。这多半也是怜惜那小贾夫人无辜丧命丧子的缘故。
可她近来似有些偏爱孩童,贺琅怎么舍得让她掺和?岂不是拿针扎她的心?
她不过素来掩饰的好,又不肯让自己伤心,勉强用其他事来牵扯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也是歪打正着,他们两才终于有机会单独行事。她最近也太宠着贺盈了,张口闭口都是盈儿,大有赶超他的架势。
贺候可是憋了一股气的。
二人牵了马,往城郊行不到五余里,就又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有土地庙,贺琅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苏朝朝无言,从未想过,他会如此虔诚……
贺琅一把拽下她,一起磕头。
旁边三两个妇人搀着竹篮,卖着香囊,急忙凑过来:
“公子,夫人,买个香囊保平安吧。这香囊可是在观音娘娘面前供过的,保您啊,心想事成。”
贺琅也不啰嗦,给了一粒碎银子,买了两个,郑重其事的给自己和苏朝朝挂好了。
苏朝朝摸摸鼻子,说不出话来。
贺候今日这戏,有点足啊。
如此虔诚,任谁看了,都是贺候带着娇妻,千辛万苦求神拜佛的……上山求子。
“贺候若真是诚心,三步一口,五步一拜的上去,才灵验了。”
贺琅淡淡一瞥,作势要跪,被苏朝朝一把拉住。可他力气极大,差点把苏朝朝也拉着跪下。贺琅也没料到这娇娇差点摔了,忙用手挡住石阶,担心她撞到膝盖。
苏朝朝忙道:“好了,好了,心诚则灵,快起来吧!”
贺琅也不逗她,牵着她手,往半山行去。
走到听风听雨亭,苏朝朝就说走不动了。
贺琅让她坐下,歇息了一会儿,竹林清风飒飒,也有凉意,也有寒意。
下山时,苏朝朝刚走了几步,贺琅就在面前蹲了下来。
苏朝朝怔了怔:“你要一路背着我下去吗?”
这路可不近。
贺琅轻哼一声。似乎这山丘不过泥丸。
苏朝朝便趴上去,本想一会儿就下来,可贺琅这一背,就不肯放手,一直到了山脚下,才稳稳的将人放到了马背上。
苏朝朝脸色有点红,无意识的拽着他的手,轻声道:“我哪里就这么娇贵,几步路也不能走?”
贺琅定睛看她,正经道:“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娇贵。再怎么娇贵也不为过。”
二人已是朝暮甜蜜,苏朝朝还是不禁把粉面红了又红。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贺琅一改常态,甜言蜜语如打翻了糖罐子:“你说讨厌,那就是喜欢。这么讨厌,自然是非常喜欢。”
苏朝朝说不过他,揪着他衣裳不说话了。
二人回到客栈,车夫小田已将东西放好,不出半个时辰也回来了。
苏朝朝剥着核桃,拆着核桃衣,笑道:“我和侯爷粉墨登场,唱了这样一出求子大戏,小田,你那边如何,可有进展?”
小田垂着头,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看向贺候。
贺琅轻笑一声,眼中俱是昕悦。
“无妨。夫人问你,你便说罢。”
小田道:“果如侯爷所料。这贾府的酒窖,有问题。”小田抿了抿唇,没有细说,他善于察言观色,只挑拣苏朝朝感兴趣的说。
“小贾夫人和贾瑾鸿住所之下,就是一个巨大的酒窖。小贾夫人的房间内,有一个通道。昨夜出事时,床榻翻了过去,凶手在地窖里,将小贾夫人开膛破肚,又翻过机关,原样送了出来。所以,杜侍卫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至于院墙边的血迹,也是之前就布置好的,只不过无人留意。这孩子,应该已经趁乱送走了。”
“孩子还活着?”苏朝朝心头一动。“你既然查出来了,知道孩子去哪里了吗?”
小田急忙道:“这也是属下刚刚查明。若不然,昨夜之事,本可以避免的。”
苏朝朝听出他的意思,浅浅一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杜子腾和盈儿呢?”
小田就是低着头,也看出他脸色古怪了。
“贺盈她……她差点和贾府留的客人,魏潜打起来了。后来又乖乖的送出府,还特意给了一锭银子,给魏潜找了一辆马车。杜侍卫……”
小田一脸的说不出口。
苏朝朝怪了:“杜侍卫向来稳重,还能闯祸不成?”
小田道:“杜侍卫给了管家十两银子,要给一个小童赎身。”
“……”苏朝朝问,“那小童是叫纯文。”
小田点了点头。
苏朝朝又问了几句,便借故出去赏花,把人留给了贺琅。
贺琅和她引走的人,自然不会是贾瑾鸿那蠢驴的人。是以,贺琅让小田去查的,自然也不会是贾府这点子事。
贺琅问:“查出来了吗?”
小田极其谨慎:“是。的确在贾府的酒窖里。这东西十分危险,绝不能流出去。虽说贾瑾鸿手上有药方,但一旦爆发,人力财力的损失不可预估。”
贺琅淡淡道:“既然撞上了,自然是要顺手灭了。”
小田稍一犹豫:“那……会不会打草惊蛇?您这段时日和陛下部署良久,就快收网了。汉川王和安化郡王近来也是来往频密,部署变化颇大,应该快了。”
贺琅眉峰微扬:“打草惊蛇?那贾瑾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自己一把火烧了酒窖,打什么草,惊什么蛇?”
小田顿悟:“属下这就和杜侍卫安排下去。”
贺琅叫住小田:“也找点事情给贺盈。”
免得她一天到晚在朝朝儿面前腻歪。
小田刚走,苏朝朝就进来了。
她这点自然掐的好,小田刚从酒窖回来,身上一股陈年老酒的淡香,她只要闻到酒香远了,就知道小田已经出去办事了。
贺琅拥她在怀,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越发聪明了,什么也瞒不过你。”
苏朝朝近来可不爱听他说聪明,她要真聪明,还能被他瞒了半年之久?
“贺琅。”她叫一声。
贺琅应一声。从来无有不应。
“以后,可不要瞒我啦。”
贺琅静默,继而道:“以后不会有这种事。”
苏朝朝笑:“那肯定是的。若是真的有,我希望自己知情,更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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