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追封皇后
作者:玉不毁      更新:2019-10-06 00:33      字数:2658

贺琅定定望着她:“朝朝,即便那是我生身之母,假如她不喜欢你,我也不愿意你为我们委曲求全、做小伏低。”

苏朝朝怒了:“你走不走呀!”

贺琅瞧她面上薄怒,鼻尖上都沁出汗珠,想说什么终究无言。苏朝朝瞪他,佯装生气,总算把这人瞪走了。

“是怕你在我这儿受了委屈,巴巴赶来了?”一进门,便见君夫人紧紧攥着画卷,眼中有泪。

“多好呀。你为贺琅,巴巴的赶来,皇后之尊,受我这老婆子的羞辱。多好呀,贺琅就怕我这老婆子对你不好,万乘之尊,追到了这山林之中。你看看,你百般事为他计,他对你是千宠万好。帝后情深,叫世人羡慕。”

君夫人强忍眼泪,终究滑落脸颊,碎地成珠:“若我的纯儿还活着,也该有如此琴瑟和鸣时。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命。”

苏朝朝慢慢上前:“夫人,纯公主已经去了,您该接受。”

“接受不了。”君夫人语声讥嘲,“如何,您二位是商议好了,要怎么补偿我这老婆子?”

茶香袅袅,苏朝朝于雾气中开口:“我怎么补偿您?我都不能再做您喜欢的晚辈了。大公主是为贺琅而死,今后您看见我就会想起她。我就不该再出现在您面前。补偿?除非我能让大公主死而复生,否则,又何谈补偿?”

君夫人颓然坐下:“那你又来做什么?”

苏朝朝道:“夫人,您要接受现实。”

君夫人声音尖刻:“如何接受?”

苏朝朝道:“您要接受自然不容易。可已经是这个结果。您不肯接受现实,又怎么活下去呢?”

“是啊。你每日过来,就是怕我伤心早死。那贺琅一辈子都将背着这枷锁……”

苏朝朝竟是微微翘了翘唇:“您若死了,他自然难受。您是他最敬重的人。他母亲早逝,这些年,您把他当亲生孩子,他未必不是将您认作母亲。若说枷锁,贺老侯爷,李萤,您的女儿大公主,那一重不是他早背负着的?倒还真不多您这一个。他怕的不是您这重枷锁,是真想您能好好活下去。就如同当年,他本有杀我之心,只因您对我略有好感,他就能把我带到您面前。不论贺琅如今是什么人,做了什么,稚子之心,天下一同。哪有不期盼母亲喜乐的儿女?”

苏朝朝微顿,又接着道:“也没有不期盼儿女安康的母亲。”

这么多年,君夫人早将贺琅视为亲生。若不然,当初怎么又会对苏朝朝那么好?合了眼缘是其一,也是希望贺琅能够心无芥蒂,放下她女儿重新开始。

君夫人紧紧捏紧了手中的画卷。

今日的画上,是两个稚子孩童,虽然年少,但眉目间依稀有了贺琅和李纯的影子。君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画上的男童女童,就是她毕生疼爱的两个孩子。

只不过,李纯穿着玄衣,头戴抹额,俨然一个尊贵的世家小公子。贺琅脸色黑沉,头戴珠钗流苏,身穿百褶飞蝶裙,画师极偏爱他,正是一个冷清清的金贵小姑娘。

那是有一回,二人大约**岁年纪,贺琅与李纯打赌背书,赌注便是这个。李纯早偷偷背过了这一章,得知先生要讲这一节,准备好了来坑他。

当日,君夫人从金殿回来,就见那大梧桐树下,金装玉琢的小女儿,神态别扭,分明是粉嫩嫩,却一脸冷静的贺琅。最后,李纯这丫头坏心了,还真的依足了赌约,找来一头小毛驴,叫贺琅坐着,整个皇宫招摇过市。

老齐王见了,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笑的不停,差点从台阶上滚下。

老寿王妃捏了捏贺琅的脸蛋:“小贺琅,你这是要被公主用毛驴娶回家?那可不成,寒酸,太寒酸。起码要有一座公主府,还要无数珠宝才能嫁的。”

贺琅也不着恼,小小年纪非同一般的沉着冷淡:“老王妃,赌约而已。琅输了,自当履约。”

君夫人弯下腰,抱着画卷泣不成声。

世事怎能变化如此之快?早知故友十不存一,她宁愿早早离世,做人们口中的昔年故人。也不愿意独活于世,苦苦追念。

君夫人道:“当年我女儿若真嫁了贺琅,她如今也该是皇后之尊。”

这就是她的条件。

苏朝朝眉目淡淡,似乎毫不吃惊。

她看着君夫人将桌上的糕点吃了小半,又亲手再为君夫人煮了一碗茶。

临别时,君夫人忍不住刻薄了一把:“你若不知道,追封她为后,对你会有何影响,大可去问问齐王妃。”

苏朝朝摸了摸鼻子:“想不到您足不出户,京中的事倒知道的清楚。”

君夫人瞪了她一眼。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前段时日,贺琅在此吃了闭门羹,每日找人来说些旧人旧事。她是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不少。

苏朝朝笑了笑:“您若无事,也可下山走走。景文皇后和齐王妃,还有几家的女眷在山下办了一个慈幼堂,收养了不少孩子。您这里都是婆子,也该添些生气。”

君夫人:“我不去。”

“那这话我也不去和贺琅说了。他是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即便是内疚一时,”苏朝朝轻笑,“可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抚平这伤疤。”

以命替命,死去的人难得孤勇。活下的人难得安心。

连夜回了宫中,小满果然猛扑过来,缠着她就不肯放手。这几日虽然不哭不闹,也十分懂事,可孩子眷念母亲,本就是天性。这次分开了几天,小满就紧紧的看着苏朝朝,连睡觉之前,都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苏朝朝心软的一塌糊涂,凑近了这孩子:“娘错了,下次再去哪儿,都带着你。”

不知是不是信了他娘亲的承诺,小满终于睡熟了。

贺琅还没回来,苏朝朝并无困意,心头仍有些纷乱,提笔抄了几行心经。

突然就下起雨来,毫无预兆。

苏朝朝起身,掩上窗子,碧流正赶过来,见窗户已关上,急忙请罪。

苏朝朝问:“陛下呢?”

碧流微怔,这倒不是宫中有什么忌讳。相反,贺琅若是去哪里,都要派人来告知一声,即便是不回景阳宫用膳,都要派人知会。反倒是苏朝朝,全然不像个盛宠皇后,这些事都不放在心上。贺琅有事回宫小憩,还会扑个空。

主动问起天子行踪,这还是头一次。

碧流道:“先前用膳时,常公公来过,今夜陛下与方大将军商议军务,要稍晚一些。”

苏朝朝算了算时辰:“再有两炷香,宫门便要落钥了。方大将军是外臣,也该出宫了。你去小厨房,让人做些好克化的千层酥和马蹄汁。”

碧流领命下去,果然,不到两炷香,贺琅便回来了。

苏朝朝也有些饿了,和贺琅各少了几口。贺琅没有吃夜食的习惯,但今夜太晚,肚中空空,少吃几口也助于入眠。

临睡前,苏朝朝问起小满这几日的饭食可好。

苏朝朝不在,贺琅再忙,都是亲自看着小满吃饭,好几次还是在书房里喂的。

贺琅翻了个身,头凑近她脖子里,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蹭的苏朝朝痒了,就要掀他出来。

贺琅沉声道:“别动。知道你累,体谅你,你要再动,我可不管了。”

不必她说,苏朝朝已觉出有件物什蠢蠢欲动,哪里还敢挣扎?贺琅埋在她脖子里,不出片刻,便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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