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皇子师
作者:玉不毁      更新:2019-10-06 00:33      字数:2683

正思忖着,贺琅连朝服都没换,大步进来,语气冷然:“还能有谁?还不是谢自仪那痴情种子!还真是着了魔了!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的?”

“所谓各有所爱,陛下又和他气什么?”苏朝朝无奈一笑。“这事本来也瞒不住谢丞相。他如今一心想娶这闫合娘,当然是要先护好她。”

贺琅怒意不减:“谁管他喜欢什么人?胖的瘦的,女的还是男的!他若不是非要朕下这赐婚的旨意,他便是要去短袖,朕也管不着他。朝上的事做好也就算了。可你猜,今日他怎么说?朕不过言了一句,谢家宗妇干系重大,此女心性恐怕不堪……”

苏朝朝倒也没想到,谢自仪如此的“冥顽不灵”。

“他说什么了?”

贺琅都被气笑了:“他道,若非皇后娘娘用的好计策,闫姑娘又怎么会受骗呢?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受了这种骗,上了这种当,世人不谴责这个骗子,反倒要怪这个单纯的姑娘太笨了?”

苏朝朝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贺琅昵她一眼:“他还说了,皇后娘娘该在宫中多陪陪小皇子,谨守女德,为天下女子表率。这是连你都敢弹劾!”

苏朝朝现学现卖:“随便他说。叫破喉咙,本宫也不理他。”

贺琅被谢自仪搅的乱七八糟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还说什么,闫启娘如今她过的这么苦,难道不该抓住一切机会脱离这泥沼吗?士子十年苦读,为求功名,尚且可以拜谒名士,求一纸荐书,怎么这女子就合该被她继母摆布吗?”

苏朝朝摇摇头:“那你这新任丞相就是双重标准了。放在我这,皇后就得相夫教子,谨守本分,为天下表率。放在他心爱的女子那,就又是抓住一切机会,努力上进,嫁得好人家?我看这谢自仪,果然是被冲昏了头脑。算了,陛下干脆不赐婚就是,他爱娶谁便娶谁?”

谢自仪平素还是靠谱的。不然,也不能身为百官之首。

贺琅面露疲态,抓住苏朝朝冰凉的手指往眉心按了按,她手指细软细软的,就连夏日也是带着凉意,捏在手里,顿觉舒适。

苏朝朝才跟绿岫学了几手,索性给他按了好大一会儿,贺琅歪在榻上,不知不觉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沙漏才走了一个来回。

苏朝朝道:“才睡了一炷香,要不再睡一会儿,我叫醒你。”

贺琅捏着她的手贴在眼皮上:“不了,晚上朕早些回来用膳。你早些哄小满睡。”

苏朝朝奇了:“小满最是喜欢你。不让他等等你?”

贺琅便似笑非笑的看他。

苏朝朝一下就懂了:“你快走!”

隔日早朝,谢丞相衣履飘然,在一群上了年纪的官员之中,显得格外挺拔。恰逢今日朝中清闲,便想着,此刻过去,还能赶上买几块豆腐。

随后,就被小常公公给拦了下来。

谢丞相望着内侍首领手中的陛下手书,眉间狠狠跳了跳:“公公,您说这是什么?”

“陛下手谕。”

谢丞相不可置信:“陛下手谕让谢某去教凝素王殿下礼仪?”

小殿下才多大?刚会走路吧?连话都说不清楚吧?喝粥还直漏吧?

“正是。谢丞相饱学之士,风流儒雅,家学渊源,博闻强识,如今为皇子师,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在哪里!

陛下手谕已下,岂容置喙?

谢丞相垂死挣扎:“教授皇子,自有太傅,谢某无德无能……”

小常公公一句话堵了:“谢丞相还是快去吧。小殿下听闻今日能一览谢相风采,可是早早就等着了,一片拳拳向学之心啊。”

君臣有别,谢无忧岂敢让小殿下等他?是不要命了呀!

一连几日,谢无忧都被小常公公截住,与年方一岁多的凝素王小殿下亲密接触了好几日。也是奇了,大约小王爷天生便喜欢长得好看的,尤其喜欢谢无忧。吃颗糖要送给他吃,黏黏糊糊的小手便往朝服上拍。有一回还拍在了他英俊的脸颊上。

谢无忧爱洁,顿觉世间再无比此更甚之酷刑。

几日之日,谢无忧生无可恋。

早朝之上,蜀州地方官员快马奏折进京,上报蜀州地动。奏折上书,四野声如霹雳,鸟兽惊窜;人如坐波浪中,莫不倾跌;内外官民,日则暴处,夜则露宿,不敢入室,状如混沌。

天子即下罪己诏。

谢无忧自请前往蜀地。

出发之前,贺琅与谢无忧关在御书房,谈论了许久。

这次地动并不算严重,当地居民闲散,人员伤亡并不算多。但是房屋摧毁,百姓流离失所,又加之地动后暴雨下了一日一夜,最为担心的还是生出瘟疫。

谢无忧各有对策,此时地动已经平息,但仍有余震。

贺琅对他自是信任,君臣二人又商谈了一夜,拿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对策。

翌日清晨,谢无忧便启程离京,一夜未睡,他下巴上冒出青灰,但依旧是精神抖擞。

“陛下,臣这次也算为陛下拼命,若臣能在一月之内,抚慰流民,安定民心,陛下可否答应臣这小小要求?”

忙碌一夜,贺琅听他如此说,竟有些哭笑不得。

“无非便是你那闫姑娘。家中族老既不许,你便纳她为妾又如何?”

谢无忧皱皱眉头。

他大约是想说,若是帝后不算门当户对,贺琅是否肯纳皇后为妾。

二人相知已久,贺琅早知道他想说什么,心中极不愿意,他将苏朝朝与闫氏女相提并论,提早打断他的话:

“谢自仪,人与人最大的区别,不是身份地位容貌权势,而是本心。”

此行危险,贺琅对这少时至交也多了几分耐心。

“皇后胡闹,朕没有阻拦,并非朕看重门户之见,也并非朕担心你为一女子坏了名声。这都是虚名,即便你在外声名狼藉,但朕要抬举谁,还需要顾忌那些蠢人吗?”

谢无忧微微动容。

贺琅又道:“这女子并非良配。世人都说,女怕嫁错郎,焉不知,世上也有你这样的痴人,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同样是伤筋动骨。你还不知,她当年在流放地,便与多人做妾,自甘堕落。若你非要说她生计所迫,也罢了。你也该查查,她手上也沾过几条人命。”

谢无忧哪里肯信?

“陛下,臣当以国事为重。这是臣之本分,绝不敢居功,至于赐婚之事,还请陛下放在心上。陛下所言,臣一定思量再三再四。”

贺琅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言尽于此。

谢无忧其人看似温吞,实则性情冷酷、手段老辣,到了蜀地便雷厉风行处置了数十名大小官员,贪污枉法、欺压民众、赈灾不利等,又有天子授命,非常时机可先斩后奏。又从附近调来军队镇守,防止流民暴动。各州县也送来食粮,保证百姓有衣穿有食吃。

不出一月,蜀地地动之事顺利平息,贺琅又提拔了十余名地方官吏,与谢无忧一同安抚难民。

一月有余,谢无忧回京。

这许久不见,谢无忧的胡子又长了,原先那摸胡子的习惯倒改了。

“时间过了,也不好厚颜无耻向陛下讨赏了。”

贺琅斜睨一眼:“出息。你若实在想要,朕便赐婚了。”

谢无忧抬眼一看,天子神色温和,不似说笑,突然就迟疑了。

“臣……还是先与家中族老通通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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