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榭，云九斜靠着美人椅目光落在荷塘上，良久未曾言语。

偷偷看了眼自己的小主子，整理东西的般若有些无措。

跟了主子这么久，主子这样落寞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也让她不知从何安慰。

“波罗，怎么办啊？”

轻轻扯了扯乖立在云九身后的波罗，般若声音小小。

瞪着自己衣袖上的手，波罗眼色颇冷“拿开，闭嘴。”

“你”

莫名被嫌弃，般若也是甩了波罗的衣袖，撇撇嘴回瞪了她一眼。

眸光猛然一寒，波罗无视般若，直接把目光对准了长长的栈道，眼见上面三人越走越近，浑身散发着冷厉。

“九小姐，筑造的匠人们已经请来了，老爷派我问问你，阁楼建造期间，您想住在哪里？”

领着两名筑造师傅，宁羽恭敬的站在水榭外请示。

等待的空隙，眼神似有若无从波罗身上扫过，迎上波罗凌厉的视线这才微微低头。

懒懒坐正身子，云九的眼神掠过挽澜居紧闭的门窗。

朱唇轻启“那就住母亲那里好了，距离不远，搬东西也方便。”

女儿让人看了身子觉得丢人了？

想躲着不出门避避风头？

呵，她偏偏不让她们如意!

如果她没记错，再有几天便是云霓裳的生辰了。以往，都是大操大办的，她就不信，依着那母女俩人的性格，这次能老老实实待住。

想来，躲了几天，借着生辰闹个热闹，估计这事儿也就让人慢慢淡忘了。

越发坚定住在那里，云九对还未撤下的三人挥了挥手。

点点头，男人面色未有一丝波动。

“是，那宁羽这就去夫人那里禀报一声。您先收拾一下，一会儿宁羽回来接您过去。”

一直目送着他离开了栈道，云九这才看向波罗，缓缓问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波罗沉思了一下，稳妥回应。

“此人心机较重，武功可能是内敛了，奴婢刚才并未瞧得真切。”

一直紧抿的嘴角终于恢复正常，云九的眼认真盯着波罗的。

良久，一声轻叹。

“罢了，既然跟了我也算是我的人了，我不求你只衷心我一人，但人心只要不坏，我也愿意给你活路。”

百里逸与自己非亲非故，突然安排个会武功的婢女给自己，其心难测。

但当时的情况又容不得自己拒绝。

是以，云九便存了试探她的心思，但凡她言语上有漏错，便可寻个理由打发回去。

“是，奴婢谨遵小姐教诲。”

拱了拱手，波罗被云九猜中了来意也不扭捏。

“波罗，原来你竟然是个探子!”

听了好久才明白，般若顿时气愤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波罗，满眼失望。

“亏我还想把你当姐妹，咱俩一起好好伺候小姐。结果呢，我倒还寻思着，跟着王爷多好的差事啊，你怎么愿意来跟我们小姐？原来竟然想一奴二主!”

越说越气愤，般若的手直指波罗的的眉心。

“般若”

云九出声的瞬间，波罗已经单手把般若的手扭转。

“啊！痛!”

“波罗，松开吧”

淡淡抚额，云九对着般若吩咐道“你去大厨房说一声，从今儿开始一日三餐送到挽澜居去。”

捧着手腕跳离波罗很远，般若这才对着云九行了礼，转身就跑。

妈呀，那个波罗，简直就不是女人!

等她走远，波罗这才对云九屈身行礼“小姐有什么需要波罗去办的？”

指着挽澜居，云九声音雾霾蔼蔼。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挽澜居，云相夫人的院落。”

恭敬应答，波罗静静等待女孩的命令。

点点头，云九眸光狠厉。

“我要你现在去弄点无色无味的慢性药物，每天一点点撒在苏挽澜的饭食里，记住，我不要她死!”

我要让她在绝望中受尽折磨，痛苦自尽而死!

拳头紧握，女孩儿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默默看着女孩儿的侧颜，波罗眼里有几分诧异。

“是”

回身睨着波罗，云九眯眼一笑无限纯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回去请示一下你家主子，若他不同意，你便可以不用再回来了。”

噗通一声跪地，波罗身子笔挺。

仰脸儿，语气恭顺万分。

“启禀小姐，波罗来之前王爷交代过了，只要小姐的吩咐波罗不用请示直接执行。”

微微蹙眉，云九挥了挥手。

“那你去吧。”

午后的水榭，夕阳调皮的斜照了一大半进来，只有点点的阴凉下，站着独身一人的云九。

从她这里望去，挽澜居大敞的窗户里，苏挽澜此刻也正睨着她。

远远地，云九都能看到她握着帕子的手，用尽了全力。

呵，苏挽澜，好戏即将开场，但愿你能接的住!

当着她的面，云九故意把手中一只破败的脏娃娃扬了扬，最后投进了荷塘中央，溅起水花朵朵。

窗户里，苏挽澜身子一震。

紧跟着窗户便被人从里面大力关上。

“可恶!”

“你去告诉相爷，我不允也不同意她住在挽澜居!”

胸膛气的起起伏伏，苏挽澜站在床边对着宁羽怒不可遏。

“母亲，我不要看见那个小贱人，若不是给她庆生，女儿何须丢如此大的人啊。”

软榻上，云霓裳幽幽转醒便听到了宁羽的禀报，瞬间淬洌了双目，满心抗拒云九的到来。

看着如出一辙的母女二人，宁羽几不可查的闪了闪眸色。

“回夫人，相爷有令，阖府上下九小姐想住哪里便住哪里。而且......一应吃穿用度全跟大小姐一样。”

“什么!”

“不可能!”

双双惊掉了下巴，母女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还没来得及反抗，便是这么一个结果。

寒着脸，苏挽澜紧紧看着宁羽，声音肃冷。

“这真的是相爷的命令么？他什么时候说的？”

“回夫人...”

挥了挥手，苏挽澜已经等不及宁羽的回答。

一把扫了茶桌上所有的东西泄愤，她咬牙切齿“云暮年在哪里？”

“老爷在书房。”

低着头，宁羽垂了眸声音无力。

“哼!”

甩了衣袖疾步出门，苏挽澜气冲冲往云暮年的书房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