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宫中,因着云九和百里逸的到来,丝竹声开始延绵了起来,就连殿中早就准备好的歌舞妓们也开始了旋转。
“百里逸参见椋王,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九参见椋王,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牵着手进了殿中,夫妻二人齐齐弯身行了一礼,却得到了椋重华的亲自扶持。
“你们不必多礼,快过来坐下,看看本王让他们准备的这些吃食你们可还满意?”
指向桌子上那些大部分都是云启做法的菜肴,椋重华看着他们二人的眼里全是疼爱。
人手一个荷包塞了过去,他嘴里还咕哝着“把这个别在腰后,压压腰,来年万事如意!”
“百里逸谢椋王!”
“九儿谢过舅舅!”
双双接到了椋重华给的礼物,他们按着老人的教法,都别在了各自的腰后。
满意的看着他们,椋重华这才一手拉一个,领着他们入了席。只见不大的方桌上,他坐主位,而百里逸和云九一边一个围绕在了他的身旁。
“你们别嫌舅舅这里排场小了,自从这宫中只剩我自己,我其实只爱用这一张小桌用膳。”
大手抚摸着眼前留有太多美好记忆的老物件,椋重华就像在抚摸着一个老朋友一般珍重。
听他自己降了称呼,百里逸墨眸一闪,笑道“舅舅还用跟我们客气么,除夕夜的饭菜不讲究多么华丽的,重要的是我们能一家人团聚。”
端了酒壶亲自给他斟满酒,百里逸这才捻着自己的酒杯与他一碰,祝福道“逸儿祝舅舅新的一年圣体康健,事事顺心!”
“九儿也祝舅舅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见百里逸敬了酒,云九也捻了自己的酒杯与他们碰上,祝福的话儿自然的说了出口。
“好!好!好!”
一连着三声好,椋重华仰头干了他们敬自己的这杯酒,宽大的袖袍都没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湿润。
他从没想过百里逸还能原谅了自己,因为他的一时糊涂,差点儿让这俩孩子错过了彼此。
可是刚才他那一声‘舅舅’唤出口,瞬间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因为心中有爱有善,他是真的放下了过往啊!
擦擦眼,他执起筷子给他们眼前都添了菜,嘴里哽咽着“你们吃啊,别光喝酒,尝尝这道‘凤落梧桐’,这可是你们云启的一道名菜。”
“嗯,味道不错!”
椋重华的筷子一落下,百里逸便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起来,浅浅尝了一口,眼中霎时点亮。
从小他就独爱这道菜,没想到今年在异国他乡这个重要的夜晚,竟然还能吃到如此地道的‘凤落梧桐’,可见对面这位老人家确实是下了心思布置的。
“好甜!”
本就喜爱甜食,云九初尝这道菜便眯起了眼睛,一张小脸上全是满足之色。
“好吃你们就多吃些。”
一听他们喜欢,椋重华手中的筷子便忙活了起来,净捡着他们爱吃的给他们布了过去。
“舅舅,你也吃啊。”
抬头见他一直在为他们俩忙乎,云九虽不知道老人家喜欢什么,但她仍旧给他也布了菜。
“吃,咱们一起吃,宫中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夹着云九给自己添的菜送进嘴里,椋重华的眉眼间都是动容。
自从蓝朵走后,他的父母相继殡天,这宫中一年比一年冷清了起来,哪怕是有净离那个孩子伴着自己,他们的每一餐也都是静默的,很少有多余的交流。
如今,歌舞伎们跳着温婉的舞姿,丝竹声声喜庆热闹,再加上眼前这两个小辈,他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或许,他这一生能够这般也值了。
自己给自己斟满了酒,他一口闷进嘴里,再看着眼前彼此眼中都是对方的小辈,心里默默下了一个慎之又慎的决定!
午夜的时间很快来临,三人早已经吃饱喝足,坐在桌边望着外面天空上的云彩。
“舅舅,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启程了啊?”
听椋净离说过这大椋的冬天来的早去的早,云九想了想,忽然发出这么一问。
听了她的话,百里逸默默给老人家添了茶水,这才看向了他的眼睛。
“嗯,舅舅都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眼神从天空中撤回,椋重华疼惜的望着云九,大手在她头上抚了抚。
“这么快?”
小小惊讶了一声,云九虽然早有准备,但却也没想到会这般急这般快。
“嗯,因为‘凝羽’喜凉,咱们这个时候出发,或许运气好能碰上第一批早出的,这样一来咱们静静守护着,只等它花儿一开,便可以采撷了入药。而那时,你的‘奈何’也该发芽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寄情山’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早就盘算好了一切,椋重华甚至连朝中事物都做了安排,就为能给他们两人顺利解毒。
“逸儿多谢舅舅了。”
听他这般详细的安排,百里逸用了自己的小名,再次谢了身旁的老人,并且还跪在了他的面前,对他磕头言道“您与逸儿和九儿有再造之恩,余生您就是我们的另一位父亲,我们愿陪您一起终老。”
“舅舅,谢谢你!”
跟百里逸一起跪了下去,云九也磕了头,言语里皆是感恩和感动。
“好孩子,你们快起来吧。”
伸手扶着他们起身,椋重华在他们的肩上拍了拍,叮嘱着“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守完岁咱们就早些休息,明天踏上征程,寻起药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不想给他们太多压力,椋重华一直都是告诉他们的毒可以解,但其中这两味珍贵的药材有多难寻,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所以他才下了决定,若是一直找不到这两味药材,他便用自己的血为他们解毒。
因为每一个大椋皇室的继承者,都是试过了所有的宫中秘药的,他们对所有的毒药都有了耐药性,血液也能解很多种毒。
这个秘密,他原本以为会随着自己进皇陵,却不想临到终老,竟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