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大元与番邦贼寇素来不共戴天,更曾经下过明文禁令,严禁番邦贼寇入我大元。这些贼人既然与城主暗中来往,为了掩人耳目和以防被发现,必定住在城主府中不敢外出,所以你想见到他们只能去城主府。而每一城的城主府都戒备森严,泾阳城主勾结番邦贼寇本就做贼心虚,府上的戒备更会加强许多,你定是硬闯且被发现了,所以才会受伤而回。”
耐心听他说完,燕易的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生得像我,聪慧过人却是像极了燕战。燕战年少时也与你这般,凡事都能举一反三,双目更是洞若观火,再复杂狡诈的陷阱,他都能一眼看穿,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可如今你却以他为耻,因为他背叛了上池,主动打开城门归降,还被大元的皇帝封了异性王,子孙后代享受荣光。”燕今歌神情平淡道,可隐藏在宽大袖袍的手却紧握成了拳头,突然掌心一暖,低头一看却是不知何时身旁的杜月娘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以燕战为耻吗?燕易缓慢的摇了摇头,自嘲道:“你错了,我从未以他为耻,他在我心中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儿子,这一点从未变过。初醒来时,我恨他恨得寝食难安,甚至不惜乞讨着前往封都想当面找他问个清楚,可当看到那一处孤坟在北风中凄凉,那瞬间我的心竟是那般的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早已胜过那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我记得燕战小时候曾经问过我,他说父亲,君不仁以薄待,臣子当如何?其实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对皇帝不公正的不满,可惜一直未被我重视罢了。”
这个回答倒是令燕今歌意外,燕今歌凝眸看着他,不相信道:“他背叛了上池皇室,你不恨他?”
“相比于恨他,我更希望他还活着。”燕易英武的脸上满是悲怆,坐在绣凳上的魁梧身形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没想过时间已经过去一个甲子,我也没有想过他早已经不在人世。逝者已矣,功过留待后人评说,或许他并没有做错。”错的是这阴险的世道,皇室不知收敛的贪婪。
听他亲口说不再怨恨燕战,杜月娘禁不住松了口气,叹道:“能听你说出这番话,着实不容易。”
“是啊,可惜燕战他再也听不到了。”燕易悲伤的闭了闭眼睛,伸手握成拳头抵住额头,“这两年我一直都在回想过去,那些事仿若就发生在昨天,实际上却是已经过去六十年。”
“什么六十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宁逸尘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插进三个人中间,举手发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我能听得懂的话?”
原本悲怆的气氛因为他的介入而被打散,燕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杜月娘则与燕今歌手牵着手,笑眯眯的将他望着,完全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宁逸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句解释,却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你没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可你姓宁,我就不告诉你,急死你。”燕易对姓宁的是真心半点好感都没,当年若不是那一代的宁国公从中作梗,燕战也不一定真的背叛上池国。
这特么的和他姓宁有什么关系?!宁逸尘气得干瞪眼,郁闷道:“你和宁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姓宁也成了你的心头刺。”
要不是打不过他,宁逸尘早将他提起来吊打了。说来真是惭愧,接连在燕易手下吃了好几次亏,宁逸尘才后悔当年没有如燕今歌那般好好练武。
燕易眼眸阴沉不定的看向宁逸尘,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旋即又握紧,“小杜景,我饿了,去给我下碗面来。”
“我去吧。”马氏闻言就要起身,很自然的顺手将宝儿抱给燕今歌,刚起身却被燕易伸手拦下。“燕先生?”
“她懂我的胃口,让她跟你一块去吧。”燕易坚持要杜月娘为他下碗面条,那执拗的眼神看得杜月娘无法拒绝。
“好,你等着,很快就好。”杜月娘迅速起身,拉着马氏的手走出凉亭,刚走过月门眼睛就模糊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马氏见她越走越慢,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她的眼眶红了,接着眼泪便落了下来。“月儿,你咋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了?”
杜月娘背过身去抹了一下眼泪,却没能让泪水停下,“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难过。”燕易的脉象极其混乱,这是经脉逆行、气血翻涌的征兆,她不知道以着他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咋了?是不是燕先生的脉象不太好?”马氏一直都在,虽然一直没吭声,但他们的对话她还是听到了心里去。“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
毒是解了,可他的身子却有着油尽灯枯的迹象,她真的很担心他。
杜月娘只是摇头,待进了厨房却是扶着木门慢慢的蹲了下来,吓得马氏转身就要去喊人,被杜月娘伸手一把拉住。
“月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马氏惊得面无人色,生怕她伤心太过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我没事,就是心口闷得难受。”杜月娘扶着门框站起来,搭着马氏的手在躺椅上躺下,望着落叶飘零的庭院心里也满是戚戚焉。
马氏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见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燕先生说要吃面,你给娘说他喜欢吃什么面,娘给他做。”
吃面?杜月娘无声扬唇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不想让马氏担心,只能双手紧紧捂住眼睛低声哽咽,“娘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女红不通厨艺,我哪里会下什么面!”
“那他为啥还要你来给他下碗面吃?”马氏不解,奇怪道。
“他那是想支开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燕今歌说。”杜月娘依旧捂着眼,可泪水却还是从指缝中溢出,打湿了她绣着荷花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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