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娘拉住马氏的手，迎着她担忧的眼缓慢摇头，“别怕，有千衣和暗潮在，她伤不到我们。”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话一般，一直都在躲避杜采芩触碰的千衣，突然伸手捏住杜采芩的胳膊，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菜刀。“少夫人，危险已经解除，您可以下来了。”

“少夫人？你叫她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做少夫人，她是生得比我还看，还是会读书写字才华过人？她什么都没有，一个地里刨食的贱妇村姑，她有什么资格嫁给燕世子！那些本该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这样美貌无双、才智过人的女子，才配得上燕世子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她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杜采芩状似疯癫的指着杜月娘大声咆哮，一会哭一会笑，最后竟然倒在地上开始抽搐，没一会就开始翻白眼晕厥了过去。

马氏吓了一跳，急忙拉着杜月娘站得远些，生怕被人碰瓷了去。“月儿，她这是咋的了？”

话音刚落，杜月娘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尖叫从他们身后传来，接着提着菜篮子的徐氏如同疯了一般冲过来，一把将她们两个人撞到了一边。“采芩！你这是怎么了采芩，采芩。快来人呐，救命啊，快来人呐。”

随着徐氏的放声大喊，周围几家商铺里面的人都被惊了出来，稀稀疏疏朝这边围了过来。

“老板娘，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老杜家的伙计快步赶来，挤开人群蹲在徐氏身旁，望着杜采芩担心道。

徐氏用力将杜采芩抱进自己怀里，愤怒的抬头四处看了看，最后怨毒的盯着杜月娘。“杜月娘，我家采芩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我将她害成这样？徐氏，你敢不敢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一说，杜采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敢说是吗？要不要我替你说？”方才没防备被徐氏撞了一下，此刻杜月娘只觉得后腰一阵阴测测的疼。幸好被撞的是后腰而不是肚子，否则后果她都不敢去想。

“你闭嘴！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家采芩怎么会去泾阳，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徐氏如何能让她当众说出杜采芩的丑事，可这笔烂账她还是蛮不讲理的算到了杜月娘的头上。

马氏一听这里，哪里还能站得住，立刻不高兴道：“徐氏，你也是当娘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你家闺女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凭啥子要怪到我家姑娘身上来？！”

“姑娘？就她还姑娘呢？都不知道睡了多少野男人，野种都生得满地跑了，你还说她是姑娘这是在打谁的脸呢？马梅花，你要还有点良心就带着她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这一刻，杜月娘终于明白，天大地大都没有不讲理的人大！“你放心，我们会走，待将该说的话都说清楚，我们一刻都不会多待。暗潮，将棺材抬进去。”

“什么棺材？你们干什么？站住，谁允许你们进去的，不许进来……杜月娘你咋这么毒呢，我们家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作践我们。杜月娘，你给我站住，你把棺材抬进我们家，一句话都不说就想走，门都没有。”徐氏没拦住暗潮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棺材停在院子中间，转身见杜月娘穿过人群就要朝外走，忙快步追了上去，挡在她的面前不准她走。“不把话说清楚，你不许走。”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杜月娘原地站定，静静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徐氏，冷嘲道：“你想要我说什么？我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送个棺材来是什么意思？”徐氏拦住去路，双眼怨毒的瞪着杜月娘和马氏。

被人用如此仇视的眼神看着，杜月娘深感莫名其妙，明明杜采芩落得这般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凭什么徐氏却恨毒了她？“想知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自己打开？望着杜月娘有恃无恐的脸，徐氏站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才招呼伙计去推开棺木。当她发现这不是一个空的棺材，并且里面躺着刘婆子的时候，那张脸狰狞得简直吓人！

“杜月娘！你送这么晦气的东西来我家想干什么？快丢出去，别脏了我家的地方。”徐氏气得浑身发抖，落在杜月娘身上的视线恨不能将她的身子灼烧穿了才好。

晦气？突然杜月娘便为刘婆子感到不值，刘婆子是个浑人没错，但她对徐氏对杜采芩那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逢人便说徐氏的好、杜采芩的乖巧懂事，如今她死了徐氏却连门都不许她进。

“月儿，这怎么办？”眼见着刘婆子的棺木就要被推出院子，马氏急忙拽了一下杜月娘的手，将她从沉思中扯回现实。“月儿，这可咋办呀，这徐氏咋连门都不许进？”

杜月娘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到路边，与围观的群众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氏和伙计一起，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刘婆子的棺材推到大街上，然后霸着大门口死活不肯再让棺木进门。

“徐氏，这是你的婆婆，是你丈夫的亲生母亲，是你孩子们的嫡亲祖母，如今她死了，我不远千里的将棺木给你送回来，你却连门都不让她进。各位街坊你们说一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媳妇，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杜月娘神情淡漠的瞥一眼得意的徐氏，语气平淡的冷声道。

徐氏没料到她会当众发难，闻言也只是尴尬了片刻，随后便恢复如常。“怎么？就你也配与我谈孝顺？你也是她的亲孙女，你要是真孝顺，咋不把人弄你家去，送我家来算怎么回事？说起来你家还是长房呢，老人死了在长房治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一个天经地义！没错，我爹是长房，但我爹在我还没满月的时候就死了。杜有粮领了这么多年杜家长子的口粮钱，那他就是杜家的长子，你身为他的妻子，又有什么资格不许他的母亲进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