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嬷嬷笑得温柔,轻轻地说:“奴家的手上有法术,摸一下就会好的。小姐,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后来我才知道,高嬷嬷一个人在夜里趁着没人发现偷摸到山上采药,吊在悬崖上,稍有不慎,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在如此危险的悬崖边,她却没有丝毫顾忌,一整夜没合眼,只为了能在天亮时能给我捎上草药。
这一筐草药是她一整夜没合眼,冒着生命危险在悬崖上够下来的,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当时生活得无忧无虑,花一样的年级真是什么都不懂。
我哪里知道,自己的无忧无虑是别人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换来的?
药草伴着清香,当时的我俯身趴在床上,享受着高嬷嬷的抚摸。
高嬷嬷摇头轻笑,眼神中柔柔的目光伴着一丝丝心疼,约么在自责自己。
高嬷嬷的手掌轻轻搭在我的背上,“姑娘日后若是不记得奴家了,记得这份痛就好。”
清风伴着粗糙的手掌,我便安详地睡下了。
半晌,高嬷嬷起身走出小屋,我紧随其后,穿过门口阿爹种植的相思泪,来到了我阿娘门前。
阿娘去世不久,高嬷嬷却不曾动过她房间半分东西。
她着实是个好人。
秋意见凉,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十一月份的天气蓝的通透,在我化形的那年,更是醉人。
高嬷嬷一人跪在我阿爹阿娘坟前整整一天,愣是一声不吭。
约么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小花寻了许久,才在阿爹阿娘坟前找到昏倒了的高嬷嬷。
待她醒来,她同样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我。
不久,她又落下泪来,“姑娘。”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大清了,听小花讲起,在我化形失败后,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到处去求助,不知道被多少人拒之门外,却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行。
玄天宗就是她求助的时候遇见的。
玄天宗的声音把我唤醒,“差不多了,这些都是你化形失败之后遗忘的记忆,只能找回这些你印象深刻的了。”
天逐渐泛白,原来我已经回忆了一整夜。
我半依着背后的大树,脑子空空荡荡,想说话却又想沉眠。
玄天宗用手指抚了抚我脸上的泪痕,“小朵……都已经过去了。”
干涸的眼睛对于悲伤已是无可奈何。
“我对不起她。”
玄天宗的眼眸黑亮,语言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小朵,你知道,她从来不奢求这些。”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了解她的,对不对?”我的双腿有些发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阿爹阿娘纷纷离世的院子。
“我和高嬷嬷相识是在一年之前,你当时还在沉睡。”
我在沉睡,高嬷嬷独自一人下山,到处寻求能让我醒来的法子。
外域这种地方,真是要多偏远就有多偏远,高嬷嬷一双脚接连走了数天,这才来到中州。
中州人类痛恨妖族,边外捉妖师横行,而高嬷嬷不巧,刚出门就遇上了捉妖师。
玄天宗不是个正经人,别的捉妖师都是以灭妖捉妖为己任,而他倒好,自身最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喜欢管妖界的闲事,在灭妖之前都会帮助妖怪们满足一个愿望。
“她真的为你付出了全部,一个妖怪,面对着捉妖师,第一时间没有想着逃命,而是跪在我的面前,向我求助。”
玄天宗比划着当时高嬷嬷跪在他面前的模样,那真是凄惨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