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安茶茶的保姆走了上来，她刚刚看到和自家小姐“练武”的对象离开了，便上来看一眼，瞅着安茶茶坐在地板上，连忙走了过来。

“出去。”

保姆停住了脚步。

“我没事。”

保姆有些惊恐地看了一眼武道馆大门那仿佛被撬棍或者什么力量硬生生地破坏了的扣式门锁，还是退了出去。

听着保姆的脚步声离开，哈士奇丸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进来舔了舔安茶茶的脚，安茶茶这才站了起来，并没有叫丸子也离开。

保姆会看到她大腿上的正字，丸子并不懂是什么侮辱人的意思。

安茶茶一步步走向屏风后的墙壁，屏风被陌刀斩开分成两半倒在了地上，墙壁是木质，但是也足够坚硬，安茶茶自问全力劈砍，也能够做到把墙壁破坏到这种程度。

可问题是陌刀当时是握在她手里的，只是被秦路明的力量冲击飞了出去，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吗？

安茶茶没有把陌刀拔下来，而是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被秦路明扒开的两扇门页。

这是什么样的怪物一般的力气？

管他呢……他都说了，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互不关注，互不在意，自己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安茶茶回到自己房间，在浴室里脱了衣服，看着大腿上写满的正字，羞耻感十足，作为现代女性，经常接受到一些网络信息，自然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隐喻含义。

秦路明真的是下流！无耻！猥琐！

这些字是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写成，没有干燥就因为安茶茶的双腿乱动和翻滚摩擦，变成黑乎乎的污垢一般，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清洗干净，腿上的肌肤都泛红了。

整整用了两个小时，安茶茶才全身乏力地从浴室里出来，年轻的身体恢复能力很不错，尽管被秦路明折腾了那么久，安茶茶现在依然没有困意，复杂的感受让她现在的心情难以言喻。

安茶茶回到卧室里，抬手按了按墙壁上的电视机，电视机便往下沉收进了下面的柜子里，一个保险柜在墙壁上显露出来。

安茶茶打开保险柜，里边放着一把弹弓，一个黑乎乎的火烧过的泥人，还有一些诸如此类完全不像豪门千金大小姐应该有的小玩意儿，剩下的便是一本封面十分华丽的笔记本了。

笔记本的封面是薄薄的皮革包裹着硬质内页的样式，表面上有着繁复神秘的符箓，厚厚的一本看上去像什么神秘世界里的魔法书，纸页的侧面印着图案是有一把弓的徽章。

安茶茶拿出笔记本，走到床头躺下，随手打开了电视机选择了一个播报新闻的频道，然后翻开了笔记本。

看着昔年写下的文字，充满着青春期叛逆少女的感觉，安茶茶不禁嘴角微翘，只是里边也有一些和秦路明相关的事情，渐渐让她的嘴角失去了柔和的角度。

翻到她写的中间的一篇文字，安茶茶的嘴角最终连一丝翘起的弧度都没有了。

里边有这样的记述：

“我绝对不会放过秦路明！我要揉着他的胖脸让他的眼睛变大一百倍！让他睁开他的狗眼看清楚了廖团子哪里有比我大十倍！他是个流氓，他肯定偷看过廖团子洗澡！秦路明，你碰过我的双手一定会断掉！”

安茶茶依然记得，那时候自己已经成长为发育中的青涩少女了，只是一遇见秦路明，还是忍不住故态萌发，对待秦路明的态度和方式并没有任何变化，那天他因为一点小事和她扭打在了一起，结果他的双手插入了她的内衣之中。

本来只是打架中的无意触碰，安茶茶有点恼羞成怒，但也只要求秦路明写检讨道歉，然后老老实实被她掐九十九下就算了，结果秦路明却说她和男人一样，根本不算女孩子，还说如果是廖团子的话，他肯定会道歉的，因为廖团子一看就是女孩子，比安茶茶像女孩子一百倍，男孩子和男孩子打架，只分输赢，没有要因为碰到对方胸就要道歉的道理。

至于如何把秦路明的原话“廖团子比安茶茶像女孩子一百倍”，理解成“廖团子比安茶茶大十倍”，那根本不是安茶茶在意的问题，她产生了这种感觉和理解，难道不是秦路明的错吗？

……

……

秦路明离开安茶茶的地方，刚刚上车就接到了秦小天的信息，问他是不是在a市中心广场附近，有没有空来帮一个忙。

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明天是周日，秦路明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的，给左左和菜菜打了电话说要晚点回去，让她们早点睡。

左左和菜菜没有叽叽喳喳地讲姜仙子的事情，那就意味着今天姜仙子还没有变成身高五米头上长角的大魔王，家里没什么事。

秦小天给秦路明发的地址就在附近，秦路明开着车子绕了一圈，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是秦小天的一家公司所在。

“天叔，什么事？”秦路明见到秦小天，秦小天正在休息室里喝汤。

秦小天是个看起来有些圆润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在意秃不秃顶的问题，干净利落地把头发剃光，穿着一身合体的定制西服，正十分享受地捏着汤勺。

“没啥事，就找你来玩玩。今天攻城战打了一天了，我有点撑不住了，你帮我操作两个小时，我先歇会儿。”秦小天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人到中年，不能不服老啊，要是十年前，我领着一帮子兄弟彻夜攻城，那个精神头十足啊，打上三天三夜都不带歇息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的？”尽管这事儿有点无聊，秦路明来都来了，便坐了下来。

“孙月池在那个商场停车场里见着你了，跟我说了声。”秦小天顿了一顿，反手摩挲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头皮，嘿嘿笑了两声，“你知不知道那栋楼是杨老太婆的？安茶茶现在住里边。”

“你找我来是让我帮你打游戏的，还是要八卦的？”秦路明不想和别人谈安茶茶，尤其是知晓他和安茶茶年少恩怨的人。

“打游戏，当然是游戏重要。”秦小天便不讲了，领着秦路明走出了休息室，来到了他的“攻城指挥室”。

“攻城指挥室”看上去更像秦路明学校里的多媒体教室，秦小天的指挥位置在前台，后面还有十多台电脑位置上都坐满了人，每一个人的电脑界面都是同一款游戏，毫无疑问正在准备着接下来的又一场“攻城战”。

“这游戏公司你都买下来了，还有你打不赢的攻城战吗？”秦路明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初秦小天沉迷这个游戏，充了不少钱，后来发现冲再多的钱也总有“托”之类的和自己打对台，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整天泡在游戏里盯着帮派和管理这些事儿，恰逢这个游戏的公司内部出现一些问题，产生了运营危机，秦小天便把这家公司和他们开发运营的游戏一并买了下来。

“那多没意思啊……一开始是爽，但是爽的几次开始有人怀疑我的账号是内部号了，那就没什么逼格了啊。这游戏其实还挺赚钱的，我这么搞下去吧，我是爽了，但是游戏也黄了，以后谁来让我爽啊？所以要健康发展，我就要和其他玩家一样，靠充钱保持公平。”秦小天指了指他留下来加班的员工，“最多就是我调兵遣将比游戏里的其他城主更方便，我们也更有纪律性……谁杀人杀的多，奖金就多，谁作出的贡献最少，我就辞了谁！”

听他说的这么有道理，秦路明也不去质疑他的理念了，秦路明其实以前也玩过这个游戏，和秦小天以及另外一位叔叔孙炮一起玩的。

只是这游戏其实都是中年大叔在玩，二十五岁的人在里面都算低龄玩家了，基本都是三四十岁往上，国内最早开始玩电脑游戏和网游，二十世纪初玩《龙族》，《传奇》的便是这批人。

这些人玩游戏跟小年轻们玩游戏的风格完全不同，秦路明也不想多充钱……这游戏里冲个百来万根本不算什么，秦路明给左左和菜菜花钱从不心疼，但是要让他在游戏里大笔大笔的充钱当老大，他是完全没有这个兴趣。

这个游戏里砍砍杀杀，一说话满嘴江湖气息的人，现实里往往就是抱着保温杯，泡着枸杞水，戴着劳力士手表，觉得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且乏味的中年人。

秦路明也没有什么超高的游戏水准，秦小天找他来代打，就是想看看好久未见的侄儿子而已。

“我最近瞄了一眼你们学校的校花排行榜。”秦小天看着秦路明进了游戏，去游戏室端来汤碗，坐在一旁看着秦路明操作，开始拐外抹角地问话。

“什么校花排行榜？我们学校有这玩意？”秦路明根本不关心这个，否则的话他肯定早就知道安茶茶和自己一个学校了，安茶茶不可能进不了这样的榜单。

“我想找个小女朋友嘛……”秦小天笑了笑。

“可惜我真不认识几个美女，不然给你介绍。”秦路明不担心这么做伤人品，他对自己的叔叔当然知根知底，秦小天又不是那种让年轻女人陪个几年，最后还送人家进监狱的类型……更重要的是秦小天未婚，说不定还能给人机会上位。

不过他也就随口说说，真介绍是不可能的，他知道秦小天和孙月池的关系。

“我认为啊，你也还是要趁年轻，多找几个女朋友，才对得起男人短暂的青春。要不然等你像我这么大了……就只能等着和人结婚，老老实实成为居家带娃的男人，感觉就很悲催。”秦小天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被孙月池早早地盯死了，现在总感觉她想把我变成那种整天穿着厚厚的棉袄睡衣在家里晃荡的油腻中年男人，什么夜店啊，秀场啊，趴体啊，盛宴啊都跟我没啥关系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

秦路明感觉后背传来森然冷意，连忙用手肘撞了撞秦小天。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期待将来的婚姻生活吗？其实啊，人就要服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想着结婚是要干啥呢？还想着像年轻人一样出去浪吗？再怎么浪，粘过来的年轻女孩子能是好货色吗？不过就是馋我兜里的钱而已，哪里会像你月池阿姨一样，对我贴心暖心呢？这汤啊，就是她给我煲的，男人啊，有一个煲汤的老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秦小天的语气变得平静，但是摇头晃脑的样子透露出温馨的满足。

“好的，我懂了。我现在没有找女朋友，就是希望像天叔一样，遇到月池阿姨这样的好女人。”秦路明也被感动地点了点头。

站在秦路明和秦小天背后的孙月池，没有打扰他们，这才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秦路明和秦小天对望了一眼，都长吁了一口气，但是并不觉得丢脸，男人就是要在该怂的时候坚决地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