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方家一家并不是被你们这一群害死的,只是命里劫数到了而已。不瞒你说,方老太太在过世的前一晚还与我见过,照你所说,她老人家应该是还在等着老伴儿有一天能回来,所以才以信念支持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到现在,也许他在那一晚,从我这里得知方大爷早已经去世,并且希望她放心之后,方老太太才彻底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去那世找她老伴儿去了,也算是时辰到了,不过她那个儿子嘛,哼哼,也许是太不争气了,她压根儿就没在心里想着再见她吧,所以,你也不用自责了。”我这样说,仅仅只是劝慰小四,不要让他把所有的责任都一个人扛着。
“哦?原来还有这些我不知道的事?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早知到有侯爷住在此地,小的也就不会这么鲁莽行事了,不过,看样子我现在是回不去了,我那群同类还在这附近一带搜寻我的下落,而且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我能修行成现在这副模样,可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算是叛徒了,这几天过的可是不太踏实啊,东躲西藏的,还烦请侯爷给我做个主,指条明路吧。”
“这个好说,有我在,自然没人敢难为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年纪虽然不大,道行倒是不小啊,这么年轻就能假托个死人身子,还能来去自如,真是让我想不到,可不知道你这附模样还能勉强到什么时候。”
“嘿嘿,侯爷您太抬举了,不过小的也不瞒侯爷,托这个身子的功夫也是咱祖上……啊不,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虽然都是同类,可其他的族人还是学不来我家这门独到的功夫的,我也是刻苦修习了好一阵子才掌握这其中要领,要说长了咱不敢吹,坚持他三五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不知侯爷您问这个……莫非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到谈不上,自然是好事,这样啊,从今天起,你就做我徒弟,我传你一个永久假托的法子,再教你些修行的法门,你好好学着,自今日起,就一直给我托在这个身子里,好好的做你的方国平,也算是对这死去的老两口和周围的邻居们有个交代吧,不知你……愿不愿意呐?”
“愿意,愿意,小的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啊。”
“那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左右,亮他们也不敢动你根寒毛的,如果用的上的话,我也方便随时拆迁你,不过你可别想多了,我可不是家里缺个佣人,只是觉得此举是一举两得,你可得考虑好了再答应啊,这事,以后可不能反悔了。”
“看您说的,小的哪敢有二话,侯爷您看得起我,是小的祖辈基德修来的福分,而且能常伴侯爷左右,哪怕是占您老人家一点儿仙气也好啊,这是您看的起小的,小的自然随时听从侯爷吩咐就是了,做牛做马心甘情愿。”
“得了得了,拍马屁的话就省了吧,还什么做牛做马,现在是教你做人,做人难,做人最难,懂不懂啊,咳咳…..那个…从即日起,你呢,就住到方家,有事我自然唤你过来,看你品行尚且算是端正,你一家又与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这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呢,也就替你,替他们一家人做个主吧,哎~~~要说现在这个世道啊,人类能与畜类之间有这样的感情羁绊,也真是很难得了,也算是你小子的造化。”
小四一口一个师父,紧接着就双膝跪倒,连连的磕头,我再三叫他起来,以免有人看到,可他仍旧是跪在地上一拜再拜,我摆摆手让他不要再拘于这些老礼,然后拉他起来接着说:“看来你家人也算是重情重义的修道一族,既然这样,以后还是要多行善事,以盼早日修得正果。来,你到我近前来。”
说完,他便低着头走到我面前,我用手掌轻轻在他头顶拍了三下,然后告诉他:“我在你头上做了记号,我想唤你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以后也就不用下那鬼差的‘见客令’了,不过你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三道符咒当即就能要了你的性命,法雷轰顶你可明白?”
小四吓得脖子一缩,瞪着两只眼睛点点头说到:“小的明白,小的怎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侯爷……不,还请师父您多多放心就是。”
我欣然一笑说到:“行,是个可造之材,你说的要都是真的,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哎~~~我本想找个清静地方不问世事的,可谁曾想,这到哪里都不太平啊,这天下啊,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啊,算了,不去想这些了。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呃…小四也好,方国平也好,随侯爷怎么叫都行,您怎么称呼的顺嘴就怎么称呼便是了。您是我师父,我以后就叫您师父了。”
“行,小四就小四吧,叫师父确实比叫侯爷舒服多了,平日里要是闲的没事,你也可以到家里来和我盘踞盘踞,那就这样,你先回去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亮了,你直接回来奔丧就是了,记得把你该做的事做好。”说完,我看看四下里仍旧没人,便转身离开了,小四站在背后,又行起了九十度的大礼,如同那雨夜在我背后注视着我的感觉如出一辙。
故事说到这里,可能就会有人问了,这世界上还真能有黄鼠狼变成人的事?简直胡说八道,对于您的这种想法,我也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是我们并不了解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您没见过的事就不存在,有些事啊,连我这样的人都说不清,更不要说普通人了,您就姑且当我是在吹牛皮,我一说,您一听,图个乐也就是了。
闲话不多讲,接着说故事,转天的正午时分,日照当空,楼下的一阵悲鸣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端着茶壶站在窗边,手里托着茶杯,一边撇着茶叶,一边偷眼望向对面,只见方国平拨开人群,一下子双膝跪倒扑倒在方老太太即将抬进殡仪馆灵车的棺材前,手里抱着遗像哭得那叫一个泣不成声,一边哭还一边猛力的跪在地上磕着头抽着自己的嘴巴,任凭旁边的邻居怎么劝他,也不肯起来,最后楞是哭得休克了过去,被众邻居们集体抬进了屋子里。
方国平总算是消停了,老太太的棺材才顺利抬上了车,我在窗边暗自偷笑,这小四的演技还真是一流啊,没想到我吩咐下去的事情他竟然心领神会,还做到如此地步,看来收这么个徒弟,我是收着了,以后留他在身边怎么想都是明智之举了。
这小四虽说是异类,却也叫个有情有义,反到是显得我们这些做人的更加冷漠无情,看着这世风日下的世道啊,真是让人没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种种感受,由愤怒到无奈的痛楚可能大多数人都体会过吧,也许这种感受,只能用麻木两个字来形容了。
方老太太出殡的当天,我在楼下目送百人的长队经过身旁,小四披麻戴孝走在最前边,旁边则是杨伯搀扶着他,似乎周围的邻居又都重新接受了这个脱胎换骨的方国平,就连杨伯也一直不停念叨着‘国平终于长大了’一类的话,总之,方老太太走的很风管,也很安心。
虽说这一家三口人都不在了,可这个家还在,我想,只要老街坊们还在,这个家就永远还在。方老太太火化之后,方国平回来住下,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料理周到了,我也该信守承诺,还小四兄弟俩一个公道。
第二天的傍晚,天色刚刚渐暗,看着天空中逐渐晴朗的夜色,感受着微风拂过,夏天似乎就要过去了,晚风中带着些许的凉意,我一个人散步来到几公里外的垃圾回收站,打算把未完的事情做个了结。
站在垃圾站门口放眼望去,眼前的破败景象很难让我想象方大爷就是在这地方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也是在这片地方离,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人世。
而从我靠近这片地方开始,在眼睛所不能触及的黑暗中,便有无数双眼睛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总想着趁我不备的时候就猛扑过来。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会心一笑,又轻轻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异动,一,二,三,四,上百只黄鼠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带着不可言喻的敌意,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也感觉的出它们没一个敢轻举妄动,不过这浓浓的杀意倒是真真可见的。
犹豫了一阵之后,见周围没有人经过,我提了提气大声说到:“之前到这里捣乱的那些人呢,嗯…这个…已经不在了,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离开了人世,过去的事呢,我不想计较了,既然这地方是小四一家盘踞多年的领地,你等强占领地虽说不应该,不过我也就不做计较了,不过你们要好生看管此地,不可再做那些个惑乱人类社会的恶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一番话语之后,见没有动静,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也许这些东西还在观望,也许就只是乖乖的屈从,默认了,于是我又说到:“小四的兄弟还和你们在一起,我希望你们不要仗着数量众多就去胁迫别的同类作恶,成为你们的帮凶,我就住在此地不远,若让我知道儿等再敢行凶,我便千里之外也会即刻杀到,要你们一个不剩,小四的兄弟,你先出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只比小四体型还要瘦小的黄鼠狼从垃圾堆中爬了出来,它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我,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浑身哆嗦着,便不敢再向前走了,我看了它一眼,对它说:“以后,你来掌管这个地方,这些同类都听你的,要多行善事,切莫作恶。”
眼前的小黄鼠狼,一副惊恐的神态抬头看看我,周围突然发出阵阵黄鼬的尖叫声,仿佛恐吓一般回荡在周围,这小黄鼠狼吓得团缩成一团。简直套放肆了,我瞪着眼,抬起右脚在地面上狠狠的剁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真气化作圆形扩散开,刹那间,周围变得安静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严惩这些畜生,有些时候,毕竟还是不能太过仁慈,留下后患,于是我直接打开封印,释放了赤瞳,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用语言去交流了,霎那间,方圆一公里内红光漫天,声如雷动。
嘶喊声,哭嚎声响彻云霄,但却没有人能听得到,在我的感受,这一过程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但在现实世界中却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秒便转瞬即逝。
后来呢?后来的事就没必要讲了吧,没人再去追杀小四了,小四的兄弟重新接管了本就属于他家的领地,一部分顺从于他的残党留下来协助他。最后我还给了小四的兄弟一道格杀令,告诫他要效仿他哥哥的做法,好好修行,不可作恶,凡在他的领地内滋扰百姓者,必须严惩,绝不可手软。
至于小四呢,呵呵,从那天起,他就整天和杨伯两个人泡在酒坛子里,他俩可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相见恨晚忆年少啊。除了白天跟我修行,晚上你便可以在楼下的面馆里见到他俩豪爽的身影,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而我还是我,过着拮据的生活,只是身边多了个徒弟,也多个了说话的兄弟,想来,以后的生活,貌似不能再这么不负责任了吧,毕竟有些人对我说过,命运要你背负的事,你是躲不掉的,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但却注定没有人能替你去扛,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祖上,好好活着,对,就这样,好好活着。
复生的嫌疑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