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墨用手遮盖住那片暗紫色,她盯着镜子中的女孩子打量了片刻,这才走到一排礼服裙前。
她手指一勾,取出一条黑色连衣裙。
另一只手朝陶如烟招了招,陶如墨让她过来,“烟烟,你过来试试这条裙子,我觉得很适合你。”
裙子是交叉带露背设计,裙子正面锁骨的位置,有一枚金色的圆环,打破了黑裙的深沉。
这裙子是中长款,穿在陶如烟身上,大概刚到膝盖位置,刚好能遮住她略宽的胯,又能露出她纤细的小腿肚。
陶如烟也觉得这裙子好看。
就没有女孩子不愿意穿新裙子。“好,我试试。”她拿着裙子就进了更衣室,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新裙子走了出来。
如陶如墨所想的那样,这裙子穿在陶如烟的身上,的确很漂亮。她脚下是配套的金色高跟鞋,一眼望过去,高挑而又性感,是个尤物。
“你头发乱糟糟的,过来,我给你整理下。”
听陶如墨这样说,陶如烟不疑有他,忙踩着高跟鞋走到陶如墨的身边。
陶如墨跟陶如烟身高相当,她又穿着平底鞋,陶如烟得下蹲着身子,才能方便陶如墨的动作。
陶如烟在陶如墨面前蹲下来。
陶如墨盯着陶如烟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在陶如烟忍不住回头看她时,陶如墨这才伸手,握住陶如烟的长发。
细细的小手指挑起陶如烟那被绑带压住的黑丝,陶如墨的手指不经意地勾起了陶如烟背后的绑带。
陶如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根本不知道身后这人在打什么注意。
陶如墨眯着眼睛,偏头看了眼绑带下陶如烟的肩胛骨。
在她左边的肩胛骨上,还真的有一颗红色的痣。痣比毕湘茹肩上的要小一些,却也是妖冶的红色。
陶如墨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被打散了。
陶如墨装作讶然。“噫?”
陶如烟侧过头来,问陶如墨:“怎么了姐姐?”
陶如墨指着陶如烟背上那个痣,她说:“你这里有一颗痣耶,红色的。”
“哦,这个啊。”陶如烟撇了撇嘴吧,说:“从小就有。”
陶如墨点了点头。
看样子,毕湘茹没有骗她,毕家女人生的女孩子,左肩胛骨上还真都有一颗痣。
放下手心里的头发,陶如墨握着陶如烟的腰,把她转了个身。
陶如墨又盯着陶如烟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女孩,容光焕发,有绝色之姿。陶如墨不由得想起陶如烟刚被找回来时,那副自卑胆怯的样子。
一时间,心有感慨。
“好看。”陶如墨转身告诉身后的店长:“这两件我都要了,黑色的给我妹妹。”
陶如烟受宠若惊,“送给我了么?”她本以为,在知道那些事情以后,姐姐再也不会搭理她的。
陶如烟捏着身上的裙子,心里蔓延开一片酸意,特别想哭。
陶如墨眼神复杂地看着陶如烟。
时至今日,即便自己与秦楚感情恩爱,早些年的伤痛也已经被抚平。但对陶如烟见死不救的做法,陶如墨心里仍然有怨。
可她又能理解陶如烟的处境。
陶如烟那时候年纪小,又吃过太多苦,陡然回到陶家,面对完美漂亮的姐姐,她心里不平衡。
加之年纪又小,妒忌、埋怨、羡慕、自卑,种种情绪在她心里堆积久了,她终于遇到一个能陷自己于泥潭的机会,她又哪里抵挡得住诱惑。
但她还没有坏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至少她知道跟自己坦白曾经的罪过。
陶如墨忽然握住陶如烟的手,她看着陶如烟的手。这双手,虽然很漂亮,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在她的几根手指上,有刀伤的痕迹。
陶如墨知道,那是陶如烟小时候用刀剁猪草、做饭时,那些刀子不小心砍上去的。
陶如烟吃过太多的苦了。
说到底,陶如烟被拐,跟陶如墨是有关系的。“当年我和你父母一起去村里,看见你那一贫如洗的家,看见你那张红彤彤皲裂的脸,以及这布满伤痕的双手。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对你很好很好。”
陶如烟听到这话,联想到自己对陶如墨的所作所为,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姐...”陶如烟这一声姐姐,当场破音。
“...烟烟,以前的过错,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以为,我希望你能做个好女孩,不要让你的父亲失望。”
她是不会放过毕湘茹的,总有一天,毕湘茹会被她给送进监狱。那时候,烟烟也许会责怪她。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把你当我妹妹。”
陶如烟并不知道陶如墨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她喜极而泣,没忍住,直接一把抱住陶如墨。趴在陶如墨的肩膀上,陶如烟哭得像个孩子。
“姐,谢谢你!”
这些年里,陶如烟总是在想,如果当年她不那么卑鄙,不那么胆小。在看到姐姐被秦余杭关进厕所的时候,就勇敢地站出来,叫人救出姐姐。
那么所有事,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听着陶如烟的哭声,陶如墨也红了眼睛。
陶如墨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其实在陶如烟走丢的那些年里,她经常会在晚上做噩梦。
她总是会梦见四岁的陶如烟,趴在货车后面,睁着一双天真的小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跑远的场景。
小烟烟是多么想跟姐姐一起跑啊,但又怕自己连累姐姐,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姐姐越跑越远。小烟烟忍着泪水,咬住她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
她相信陶如墨,一定会带着我警察叔叔来救她!
可是姐姐,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
若说要在自己这一生中,有什么事是让自己悔恨一生的。那陶如墨会告诉你,弄丢陶如烟,是她心里一辈子的痛。
姐妹俩把话说开了,隔阂就散了。
时候晚了,陶如烟亲自把陶如墨送回了家,看着她进了家门,这才开车回家。
她回到端阳府的家,都快十点钟了,母亲还没有睡。
毕湘茹坐在沙发上抽烟,脸上有些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