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吒相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元鼎手中的红叶笺,上下左右端详几遍,啧啧道:“元兄,你可是走大运了!我敢保证有这张东西的人,整个百济也不会超过十个!祢兄,你跟老板娘认识那么久,也没有吧?”
祢军摇摇头,这红叶笺是元鼎答对题目的奖励,羡慕之余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好奇的是,元鼎会不会借花献佛,转赠给扶余泰,再表一次心意。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元鼎竟一把从沙吒相如手中夺回红叶笺,小心翼翼的收好,全然没有转赠出去的觉悟。还是性情中人啊,祢军给元鼎下了判书。
扶余泰心下掠过一丝不快——他倒不是贪图那十次免单,也不是真对方文君有什么企图,而是觉得元鼎你得了好处,至少要做出个让给主子的姿态来,我也不会真的要你,还会客气回去的;可你直接把东西收起来,就有点没把主子放在眼里的意思了。不过自己正在用人之际,唐人的傲慢他也略有耳闻,也没打算就这点小事跟元鼎计较。
“喂,要不要这么小气啊!”沙吒相如大急,“你要是背着我偷偷来这吃白食,我跟你没完!”话音刚落,就听“咚”一声闷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沙吒相如讶道。祢军和黑齿常之也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倒是朴太义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郡主不见了……”
众人这才发现,郡主不见了,四下环顾,也不见踪影。沙吒相如心道,莫不是见大家都只顾着文君姑娘,受了冷落,自顾自走了?
还是朴太义,伸手朝桌子底下指了指,道:“下面……”
沙吒相如连忙俯身,一看之下,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堂堂郡主,竟然把自己灌醉了,歪着脑袋、横着两条大长腿,滑到桌子底下睡着了!
祢军正要上前,沙吒相如抢先过去,大声叫道:“元兄,快来搭把手!”
他这一叫,其他人就不好上前了。
元鼎心下纳闷,为什么要喊我?倒也没有拒绝,快步上前,与沙吒相如一左一右,将扶余尧从桌子底下拉了上来,扶到旁边的软座上。
扶余泰见她喝醉了,酒宴的目的也已达到,便主动向众人告辞。众人连忙起身相送。扶余泰摆摆手,示意他们留步。朴太义终于逮到机会,主动相送,走在前面为扶余泰引路。黑齿常之和祢植相视一眼,他们背后是各自的家族,并不想太过高调的跟扶余泰走得太近,送走两人后,也先后告辞。黑齿常之自然是满载而归,祢军却像是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邀请元鼎改日过府一叙,待元鼎应下,才施礼告辞。
沙吒相如看了元鼎一眼。
元鼎讶道:“看我作甚?”
沙吒相如道:“我在想,是我送她回去,还是你送她回去。”
元鼎道:“我又不知道她住哪。”
沙吒相如道:“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她小时候住宫里,长大了跑阶伯那拜师学艺,谁知道她在城里有没有别的住处。”
元鼎道:“你是她哥,自然你送。”
沙吒相如道:“我要有这么个妹子,早就自挂东南枝了。”
元鼎道:“我听说,喝醉的人,耳朵特别灵。”
沙吒相如白了扶余尧一眼,摇头道:“走吧,先把她弄上车。”
两人把扶余尧扛上马车,让她靠着车厢板坐下。扶余尧动了一下,一条大长腿“啪”的甩过来,压在沙吒相如腿上。沙吒相如伸手想拎开,居然没搬动,忍不住道:“……好沉!”
元鼎打量了扶余尧一眼,这丫头低眉垂首睡得正香,细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竟跟个孩子般发出低低的鼾声。
“走走走,回府!”沙吒相如朝车夫吆喝道,回去正好补个觉。
马车辚辚发动。元鼎闭上眼睛,这种酒局应酬虽说能大快朵颐,却也极耗精神。很快,他便在马车轻微的晃动中迷糊睡去。
刚开始做梦,忽听一声娇喝:“你个该死的小马快,竟敢轻薄于我,本姑娘跟你没完!”元鼎一个激灵,睡眼忪惺中又被踢了一脚。
“没良心的小马快,抱了人家,还想一走了之吗?”
元鼎彻底醒了,发现沙吒相如正张大了嘴看过来,震惊、玩味、戏谑,各种表情精彩纷呈。元鼎知道这个时候没法解释,越解释越抹黑,干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哎,你个小马快!”沙吒相如憋了一肚子话,愣是吞了回去。
“呕……!”扶余尧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动静,整个人朝元鼎扑过去,稀里哗啦吐了他一身,也溅了自己一身。
“我的马车啊!”沙吒相如惨叫一声,“你个该死的小马快,招惹她作甚!”
元鼎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脑门上,不让她倒下来,道:“我跟她总共才见过几次,每次你都在场;我跟你脱了精光泡温泉,她可不知道!”
沙吒相如为之气结,道:“好你个死没良心的小马快,竟敢始乱终弃,调戏本公子!”
元鼎道:“等下你给她换衣服啊!”
沙吒相如道:“我只给你换衣服!”
“救命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