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几次见到你与我在一处,却对你连一句苛责都没有,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摆明了就是知晓你的身份,墨凌沣,你要我在他们面前揭穿你的身份吗?”
墨凌沣背过身去,沉默着。
若她不是在故弄玄虚,那么,他可以断定她并不是凌君泽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
可是,他究竟是该信她,还是不信她?
墨凌沣一时间难以抉择。
“也对,他们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们都一起瞒着我,被蒙在鼓里的人是我,如今也不存在什么揭不揭穿的,眼下我言尽于此你都不承认,你若是再继续自导自演下去,我连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大可将心中的顾虑都藏在心里,不必对你全盘托出,让自己如今既尴尬又危险了几分,但是,我打心眼里觉得你这个人并不坏,所以对你,似乎就没法儿隐藏心事。”
凌凤滔滔不绝的将心里话都一一道出,墨凌沣沉默良久,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竟令她心中顿感不寒而栗。
他这是默认了吗?无言以对了吧?
“凌姑娘的疑心太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么一套精彩的说辞,若被旁人听了去,或许真信了姑娘的一面之词。”
他俩的谈论声并不大,河岸两旁不过寥寥数人,根本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
凌凤冷笑一声,继而说道:“只许林公子对我有疑心,就不许我疑心您吗?我确实不知林公子对我有多了解,竟能让薛北杰在一夜之间就对我冷漠至此。”
“我是凌府大小姐,生在凌府,长在凌府,让你的疑心都烂在肚子里吧,别再颠倒是非,故弄玄虚,害人害已。”
“呵,凌姑娘是哪儿来的自信,如此断定在下就是墨凌沣?在下可以是任何一人,万万不能是墨凌沣!墨凌沣仇家众多,凌姑娘这是要让在下身陷囹圄吗?”
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语调也高了几分。
他一再反驳,凌凤瞬间招架不住,本想着他就此默认了,再也装不下去,但是如今却反驳得如此有道理。
“凌姑娘可信我?”
墨凌沣的语气缓和下来,轻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不!
凌凤打心眼里拒绝,他这人态度模棱两可,就算她再揭穿他,他都打死不承认,若是信他,以后不就等于上了贼船,事事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吗?
信任是把双刃剑。
唯有信任是最容易交心的,但若信了不该信任之人,反之便是最容易伤心的。
到底应不应该信他?
“我只问你一句,林下一夕既是梦,所以……你是凌凤一个人的林夕吗?”
凌凤满心忐忑的问着。
她不止一次梦到过他,梦中遥想着他是她的梦,或许就是系统所说的梦中缘。
或是有时梦中呓语,连她也不清楚。
他若点头,那就证明他半夜来凌府看过她,或许曾听过她的呓语,所以才会取名为林夕。
凌凤满心期待,又怕自己怀有太多期待,会被他的一句否认之辞将心中的期待全部击垮。
“在下姓林名夕,不单单是凌姑娘一人的林夕,姑娘语中有何深意?”
墨凌沣装作不解,反问道。
他心中无比震撼,原来,她早就联想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如此笃定,可惜他只能否认,而且还要否认得彻彻底底,让她毫无期待。
薛北杰如今已经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他昨夜的一番言辞,细思极恐,生怕真是移魂术造就了如今的凌凤,使她判若两人,所以才没有对她下手。
他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让她产生了依赖,往后的朝朝暮暮,总有不能常伴她身侧之时,她可会怨他,恨他?
他深知她是慕容姗,毕竟是在凌府,生活在凌君泽的眼皮子底下,总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往后,他若与凌君泽兵刃相见,是否会殃及到她?
墨凌沣心中顾虑重重,心中已然不是滋味,话中却透着几分不在意。
“凌姑娘可是又想多了?林下一夕的确是梦,不过是在下的名字与梦字巧合罢了。”
微风袭来,带来丝丝凉意,岸边的围观者远远看着这对痴男怨女,只觉得好生般配,犹如画卷一般。
凌凤苦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信你。”
“我的心告诉我,你就是他,可是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你不是他。”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打道回府了,眼下多说无益。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满是失落感。
如今终于找到了一座靠山,但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丝喜悦,墨凌沣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内心一度陷入两难之地。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今,是他逼着她信他吗?
她真的会义无反顾的信他吗?
她的出现又是为何而来?
这一切像是一场迷心局,布局之人究竟是她,还是凌君泽?
墨凌沣分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枉若身处临崖险地,稍有不慎就会摔下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这场迷心局,已迷惑了他的心,而且令他心甘情愿入局。
“若是你布的局,那我此生任你操控又有何妨?只希望留给你的遗憾能少之又少,尽力护你周全便已足矣……”
走到闹市区,行人们纷纷对凌凤议论纷纷,她身后的白衣男子淹没在人潮中,谁也看不出他有意跟随着她。
“姐!”
凌凰匆匆忙忙向她跑来。
凌凰方才和慕容磷以及徐申嵘在茶楼闲聊,无意中听闻客人闲聊到凌凤和上官依依在河边经历的一幕,她出了茶楼,匆匆往护城河边赶去,慕容磷和徐申嵘跟在她身后。
“妹妹……”
凌凤向凌凰招手,凌凰跑到她身边,担忧的说道:“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儿?幸好姐姐已经识得水性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对了,姐,你是何时识得水性的?”
“吃过一次亏,差点儿丢了命,于是便学了,妹妹你整日不着家,也没有总是盯着姐姐,自然不知晓啦,此等小事,我也没向你提及。”
凌凤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这话就算凌君泽听了,也不会怀疑。
凌君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毒打,哪儿会花心思琢磨她何时识得水性这种小事。
先唬弄唬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