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急道:“曹婶婶……”
曹氏豁出去了,咬牙道:“我姐夫想要买你们的饮子的方子!”
这话倒是把三人给说愣了,姜桃反问:“方子?要这个做甚?”
“席面上的菜肴很久都没推陈出新了,这红白喜事来来回回不就那几个菜?”曹氏仔细解释,“酒水啥的也就是分个三六九等,有钱的上好酒,没钱的喝烧刀子,但是这饮子——”
她看着三人:“是个新鲜玩意,好些人吃过了都说好,没准能因着这个掰上一把,给金家村那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余氏明白了:“大家伙都图新鲜,镇上县上有啥好把戏没几天就有人学着了,桃子拿饮子也办过几个席面,难免有人传了出去。”
曹氏点着头:“老太太说的是,所以我就想帮着他问一声,这方子能不能卖一份给他?当然了,价钱好商量。”
姜桃皱紧了眉头,她真没想到还会有旁人打她饮子主意的一天。
“不卖。”姜桃斩钉截铁的道,“婶婶,这是咱们安身立命的家伙,是决计不能卖的。”
这话在余氏的意料之中,她没吭声,倒是张氏喊了一句:“桃子,咋跟你婶子说话的?”
姜桃缓了缓语气:“婶婶,咱们打个比方,这饮子就好比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咱们虽然不能每天都捡到金蛋,但是好歹能靠着这个图个温饱。您这一下子要买了咱们方子,就像是叫咱们宰了这只鸡,虽然咱们一下子能拿到不少钱,可往后家里头再也没有鸡,也捡不到金蛋了。”
曹氏听明白了这话,卖方子与姜桃一家而言就是杀鸡取卵,姜桃她又不是那等神人,能记得十几个挣钱的方子,随手一卖就是几千两纹银。
就算是曹家能出得起钱,卖方子这买卖顶多也不过二两银子上下。
饮子现下没帮着姜桃一家大富大贵,但至少度过了好几回难关,也明里暗里赚了不少钱。
“我晓得了。”曹氏反倒松了一口气,“这事我会回去跟我大姐说的,我也觉着这事与你们而言不地道,是我的不是。”
姜桃挨坐在余氏身边:“婶婶,卖方子这事虽然不成,但是关于金家村那家咱们或许能帮上一二。”
曹氏坐直了身子:“你说。”
“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配好所有的饮子,以每包两文钱的利卖给你们,当然了为着保密,里头的药材我全部都会蹍磨成粉。”姜桃说道,“跟你们曹家一样,我上头都会做标记,属于咱们家独有的标记,防着旁人掉包偷换。”
曹氏眼神一亮:“你说的倒是可行……”
“全凭这饮子咱们未必能刚得赢金家村那伙人,少不了咱们还得想法子。”姜桃眨眨眼,“当然了,既然全供你们曹家,到时候金家村那伙人来买饮子咱们也决计是不给的。”
曹氏赞许的点点头:“你想得周到。我姐夫也是,真以为靠着这个饮子就能翻本了?金家那群人能做起来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金家那头我也听说过。”余氏皱着眉头,“说是价钱要得低,席面上的菜种类做得也多。”
曹氏不以为然:“他们价钱要得低是没错,但他们压工钱呢,我遇上好几回给他们干活的媳妇婆子,都说被他们扣过工钱,才到手几个子,寻着个由头就扣一半去。”
“要光是这个,你们也用不着慌啊?”张氏插嘴道,“曹家是顶顶厚道的人家,他们这么干是败人缘呢。”
曹氏有些愤愤:“谁说不是呢,光是这个咱们用不着担心,左右看他怎么死!但是他们不按招子出牌,还不守行业规矩,暗地里请走咱们曹家三四个厨子,你晓得这年头办酒席的厨子多难请么?都是当大爷似的供着,好烟好酒的赔着,谁成想,他那头出比咱们高一半的价钱……”
曹氏越说越气,双手攥得紧紧的:“上个月还走了一个在咱们家干了八年的厨子。”
三人有些唏嘘,办席面办席面,席面上的菜肴才是重头戏,要招不到好使的厨子,旁的都是空话屁话。
“他们走,都是为着钱?”姜桃问了一句,“这么多年干下来,跟雇主总该有两分情义在的。”
曹氏慢慢放松下来,轻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钱当然是主要的,谁不想多挣一点?我姐夫也是急了,怕自家三代的产业砸在手里,就跟几个摇摆不定的老厨子起了争执,他怕那些人因着这事不尽心叫金家那头看了笑话,就叫那几个老厨子歇了两日。”
“那些老厨子就以为自个失了主家的信任?”姜桃推测一番,“所以才负气出走的。”
曹氏点点头:“只怕就是因着这个。我大姐劝了几回叫他上门赔不是,再说些软话把老厨子们叫回来才是正经的,他拉不下这面子还说,没了他们曹家照样能成事。”
余氏劝道:“他要是把宝全押在咱们的饮子上,只怕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大家伙都是来吃席面的,谁想喝一肚子水回去?”
姜桃也道:“婶婶,你还是多劝劝,曹大叔首要还是得寻回那些老厨子,再一个也别心急跟着金家一块压价,你都说了他们有压工钱的事,想来金家就是想靠这个把你们拖下水。”
“曹家席面办得好,那也是靠着一文钱一文钱的本钱堆上去的,你要是压价了,少不得其他方面就得缩水,大家伙再一对比,两头算起来都差不多,还不选价钱更低那一家?”
张氏连连点头:“桃子说的是这么个理,穷人家办红白喜事最多捞点工钱,就像咱们接的几摊席面也都是穷人家的,手头要是富裕点的,都不在乎那点银钱,但是搁咱们一办大排场就麻爪了,又没厨子又没懂规矩的人,还是得掉头去找曹家呢。”
说了这么一通,曹氏心里头明朗了些,心里头直道她大姐眼毒,跟姜桃一家交好果然不是一件坏事。
老太太明事理、有手段。小姑娘机灵又聪慧,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张氏也没啥坏心眼,要跟你亲厚些那都是直接掏心窝子的。
“我晓得了,这话我会原原本本转告我姐夫,咋说小生意靠熬,大生意靠命呢,咱们家底不薄不怕熬不死对家。”
姜桃再给曹氏吃了一颗定心丸:“婶婶,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在曹家的盘子上抢生意,但五村这边一些小席面叫曹家来接也是杀鸡用牛刀,白瞎了功夫。不如,就叫婶婶做主,咱们俩家划一划盘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