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一道人影飞快掠过。
恶犬的反应何其之快,猛地窜起就要撕咬姜强。
姜桃看得心惊肉跳,嘴里大喊:“疯狗咬人了!”
姜强引了狗,急忙就往后退了一步,姜桃一把菜刀横过,砍到狗的脖颈之上。
恶犬吃痛,厚厚的皮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狗血顺着皮子滴落在地。
蛇头急忙去拽狗绳,见了人血的狗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留的。
狗狂吠两声,龇牙咧嘴就往上扑,将蛇头带了一趔趄。
“桃子!”刘五郎眼明手快,抄起条凳就往狗头上招呼。
姜强也满心护女,就要将姜桃挡在身后,姜桃手中菜刀沾了狗血,分外滑腻,一个没握住就掉落在地,而她也被地上的条凳绊倒,手按在了碎瓷上。
“嘶——”姜桃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那狗扑了一个空,从她头顶上越过。
刘五郎用力一拍,就将狗给甩到了角落里。那狗打了个滚,竭力爬起,走了两步又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们胆敢伤了我的爱犬?”蛇头气急道。
姜强勃然大怒:“你放狗咬我闺女在先,桃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拖到地狱里去!”
谁敢招惹一位护女的父亲?
饶是蛇头在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也有些发怵。
姜强搀起姜桃,看着她血肉模糊的一只手,眼圈顿时红了:“看大夫,咱们马上去看大夫。”
姜桃握住手腕,压迫止血。
手掌尚且有知觉,想来只是皮肉伤。
就在此时,门外踢踢踏踏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刚跨出店门就跟来人打了个照面。
“哟,掌柜的这是咋了?血不呼啦的,一个姑娘家家弄成这样?”
下马两人正是镖头与副镖头,他们可算是同福茶铺的常客,只要打清水镇过,别家都不去的,都上这来吃茶填肚子。
见两人面上戚戚,副镖头瞧出点苗头:“咋?出事了?”
姜桃舒展眉头,扯了一丝笑:“对不住各位叔伯哥哥们,今儿店里出了点小事,里头乱着呢,招待不了你们了。”
镖头脸色一沉,这天寒地冻的,连个歇脚的地儿都能出岔子,本就恼火现在更是浇了一把火油。
“是哪个小瘪三来店里找麻烦了?”镖头抽出马鞭,“拦了弟兄们歇息,他是不是不晓得咱们豫祥镖局在这条道上的名号?”
官府是白,山贼劫匪是黑,那镖局则兼顾两者,属灰。
他拨开父女二人,往屋里一瞧,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堂中伫立一人,略一思索便嗤笑道:“我当是谁?小疤濑,你不跟着你家主子,跑这来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了?”
蛇头冷汗直流,遮住半张脸:“你认错人了?什么疤瘌?我不是。”
镖头笑出了声:“谁不晓得你脖子后那一条疤是刽子手砍歪了才留下的?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黑道上办事也有个章程,小掌柜的是怎么得罪你了?”
蛇头听此也不再加以掩饰:“他们做下了什么事他们自个心里清楚,不然我家小姐也不会叫我过来拦门。”
姜桃一听:“等会,你家小姐?黄莹?”
“我劝你早点去跟我家小姐下跪道个歉,兴许她大发慈悲还能饶你一回。”
镖头扭头问:“小掌柜的,你是怎么跟他家小姐结怨的?”
姜桃耸耸肩:“我哪里晓得,兴许是看咱们家的生意做得红火,瞧不过眼罢了。”
蛇头见镖师们堵了大门口,晓得自个身微力薄,抱着狗就要遁走。
镖师们齐刷刷的往前一步堵了他的出路,总镖头懒洋洋道:“就这么走了?摔了人家的碗,又叫狗咬了小掌柜的一口,怎么说也得出几个钱做医药费吧?”
蛇头目眦欲裂:“你不要欺人太甚!”
地保被几个人拥簇着姗姗来迟,见这小小的空地上围了五六十个汉子水泄不通,顿时慌了:“干什么,干什么呢?”
蛇头最忌黑皮,尤其是当地的土黑皮,从腰间抓了荷包往地上一丢:“呸,就算我打发叫花子了!”
说完就往道上跑了。几个镖师欲要追赶,叫副镖头给拦了下来:“也算是黑道上有头脸的人物,为着主子办事,抓了他一个人也没用。”
这话说给自家兄弟听,也算是给姜桃一个解释。
姜桃看了一眼空地上被踩得七零八落的雪人,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多谢镖头副镖头出手相助,你们进屋坐,五郎叔,劳烦你收拾一下桌子,给他们上壶热茶。”姜桃又朝屋里的阿香喊:“姐姐,帮我把老酒端出来,烫一壶给他们过个嘴瘾。”
镖师们一阵欢呼,进去之后自个找凳子架桌子围坐一团。
店里自有刘五郎两人忙活,姜桃和姜强跟地保好一番解释,又谢过了仗义相助的街坊四邻,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姜桃手上的伤口也都快凝成血痂了。
姜强扶着她去了医馆,万幸只是叫碎瓷片给划了几道子,虽然深,但没伤及手筋。
姜桃包了个大馒头回店,大虎见了急得不行,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看姜桃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姜桃摇了摇手:“就这个,甭看了。”
“你就不该以身犯险,那人要拦着门拦着就是,大不了咱们往肉包子里搁点耗子药,药死那条该死的狗。”
姜桃瞅了一眼大虎:“你才多大呢,可不敢想这些东西。”
大虎红着眼:“我伤了腿,你伤了手,咱家才几个人,就撂下俩伤兵。”
“我这伤才花了十二个钱上药包扎,他这扔下的银子是咱们三天的盈利。”姜桃掂量掂量钱袋子,“这么算起来,我这还不算是赔本的买卖。”
大虎瞪着她,姜桃这种半点不把自个身体当回事的人,就是叫旁人气不打一处来。
“大虎,你这两条伤了的腿往后会带你走得更远。”姜桃弯下腰,“村里人走不到的地方,阿姐有本事送你去,受点伤不是什么大事,否极泰来,咱们家的霉运就快要走完了。”
黄莹这丫头片子,以为这点小小伎俩就能将她给唬住。
殊不知,姜桃是属马的,还是大宛驹,惹急了可不是尥蹶子那么简单的事。
傍晚时分,李敖跟往常一样来茶铺溜达,姜桃照旧在柜台后翻看账目,左手别别扭扭的勾画,右手靠在一边。
李敖一惊,急忙上前:“手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