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云景接过那柄品阶已经达到紫阶四品的长剑,心口微动。他俯首作揖,态度恭敬:“弟子谨遵师令。”
“阿景,小天,你二人可知,它是何物?”洛歌点点头,而后将那只妖兽从肩上捧下来,递到二人面前。
二人仔细瞧着,俱是摇头。
“其实,它是精灵,而非妖兽。”洛歌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下,轻起朱唇,“世间有万族,精灵一族乃是洪荒神族的分支,早已随着时光长河漂泊远去,隐匿九界而被我们渐渐遗忘。昔年,精灵族叱咤九界,可是声振寰宇呢。你可知,它为何只跟着你二人?”
二者再度摇头。
“不久前,你二人碰到一道怨气极强的厉魂,却不曾将它除去,而是念了经文将之超度。此为一功德,亦是如此,才叫那厉魂心生感慨,决心留下一道念想,化出本形,以此报恩。”洛歌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叫你二人滴血契约。”
“姐姐怎知的?”洛天却是察觉出另一个关键,忍不住错愕地问。
“只要有所作为,便会头上有天知,足下有地知。天也知地也知,自便有人知。这小家伙长得颇似一只团子,便换作团子吧。”洛歌将团子递给轩辕云景,待他接过,又道,“可别瞧它小巧如斯,嗅觉确是惊人的。而且,它具有很强的感知宝物能力。不过一只精灵,一辈子只会契约一个主人,除非那个主人死去。虽然团子它现在契约了你们两个,但契约时,考验也便开始了。”
二人面面相觑,目光里皆染上疑惑。
哪门子的劳什子考验?
“它之所以会在这里化成怨灵,究其根源还是生前的桃花债。它因一人而惨死这森林百十来年,因怨念极强,不甘堕入轮回而化成厉鬼,在此屠戮生灵。你们之中,谁能化开它最后的怨气,帮它找到当年害它惨死的仇人,并亲手了结,它便会择他为一辈子,唯一的主人。”洛歌掐了掐手指,轻叹一口气,反手祭出两个锦囊,抛给二人。
“师傅,此为何物?”轩辕云景接过,抬眸看着洛歌。
“待到该用的时候,再把它打开。现在,你二人已将弛风步修行到了大圆满,修为也长进不少。虽不曾完成我的任务,却也是认真去做的。也因此,你们不必再猎杀妖兽了,只管去帮团子化开怨气便可。不过多久,妖兽们便会安静下来,再度变回和人族和谐相处的妖兽。”洛歌转头,将目光落在洛天身上,声音空灵而缓和,仿若一位慈祥的长辈,“小天,这次,你需得用上的眉心的第三只眼。姐姐提点你两句,到该用的时候,放空一切,什么都不要想。将神识灌入,与之合二为一。”
洛天猛地一点头,而后闪烁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前者:“姐姐,阿珩想学占卜之术,想和姐姐一样料事如神。”
洛歌看着洛天眉心的那道图腾,脑中浮现起一道清冷淡漠的身影,她恍惚了一下,声音又放缓和了许多:“在你真正想要学的时候,你的第三目,会给你最好的指引。有的时候,心比眼睛更能看清这嘈乱的凡世。快去吧,待你们完成了那考验,便是你我三人再见之时。”
她一步跨出,直接地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原来师傅的境界,已经到了金丹九重天大圆满。”感受到那一刹泄出来的气息,轩辕云景猛然一愣。
他记得先前,自家师傅连金丹境都还没有跨进去,不过短短十数天,便已经到了金丹境的大圆满。这等天赋,岂是池中之鱼?
既然师傅都如此努力,那么作为徒弟,自是不能拖沓了师傅的后腿。
轩辕云景抿了抿唇角,眉间滑过一抹坚毅。
他与洛天二人朝着洛歌离去的方向俯首作揖,算是告别,而后随着团子念起弛风步,奔向远方。
祁酒与洛歌分开后,一路朝西前行,约莫一百里,已然是出了森林。
这日,他负琴而行于羊肠小道上,突而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
“儿啊,你死的好惨呐!你叫我一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忍心呐!”
祁酒远远地瞧见到,一位穿得破破烂烂的白发老婆婆,跌坐在小道上,一边给那新建的坟冢捻香烧纸,一边嚎啕大哭。那伤悲的模样,看得祁酒心头一阵动容。
他几步上前,蹲下身子,声音轻轻地问:“老婆婆,逝者如斯,您这么哭,会伤坏身子的。”
“小公子怕是不知,我是三十出头才得了这么一根独苗苗,我那外人又走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大,便是盼望着年迈的时候能有个给我送终的人。可谁知,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竟未娶妻生子,便是先离了我,这不是断了祖宗香火嘛!你说叫我该怎么办呐!”老婆婆越说越伤心,哭得愈发厉害。
祁酒听着,心头一阵怜悯升腾而起。他反手从灵虚界祭出一沓银票,塞到老婆婆手中,微微一笑道:“我与婆婆您萍水相逢,也不知该如何帮您。这些银票,便算作心意了罢。去一个人多的地方,雇一个随从,可给您养老送终。”
老婆婆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祁酒,拍拍大腿继续大哭着:“儿啊,你带走我罢!被个外人养老,若是养个白眼狼该如何是好啊?!”
祁酒看着老婆婆,脑中灵光一闪,他盘膝落座,从背后取出长琴,轻轻挑动琴弦。
“铮!”
嘹亮的琴音骤然响起,回旋在四方。几片叶子簌簌落下,被琴音散发着出来的光芒包裹,慢慢变化出男童的模样。男童迅速长大,成了小小俊俏少年。
少年嘻嘻笑着,朝止泪看呆的老婆婆俯首作揖道:“婆婆好。”
“……”老婆婆张着嘴吧,一副惊恐的模样。
“婆婆且莫要怕,我以树叶化形为人,可为婆婆养老送终,绝不会心生二意。待婆婆离去后,他们便会叶落归根,变回树叶,常年陪伴婆婆的坟冢。”祁酒收起长琴,蹲下身子背对老婆婆,声音又温和了些,“婆婆,您上来罢,我背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