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玉清宫。
满地仙气缭绕,云雾吞吐。
一名身着白色常服,容貌威严俊美的男子伏在桌案前,静静批阅着奏折。男子眉眼明锐,一双如太阳一般的金黄色眼眸炯炯有神,只远远看了一眼便可叫人心生神圣之感,只是低头虔诚膜拜,再不与之对视。
此人非他者,正是仙界帝君,玉帝玉无情。
彼时,一名貌美的女子身着霓裳仙衣,飘飘然入内,提了一篮吃食,笑意盈盈地放到玉无情身侧,伸出盈盈细手,为他捏起肩膀来。
“玉帝哥哥这般劳累,也不知小憩些许。”女子嗔了一眼玉无情。
原来,这人乃是仙界的帝后,西王母姬紫欢。
玉无情放下奏折,伸手抓过姬紫欢的柔荑,以薄唇轻吻。侧眸瞧见后者绯红的脸颊,眉间闪过一抹沉溺,轻启双唇,一阵甚是好听的磁性声音缓缓流出:“王母妹妹侍在寡人身侧,寡人便不觉着累了。”
二人含情脉脉间,玉清宫跑来一个小仙官,下跪磕头一拜,行礼后敬畏无比地开口道:“禀陛下,云徵仙君求见。”
“妹妹你且先去,待寡人处理了事情便来寻你。”玉无情侧头昂首吻吻姬紫欢温软的红唇,微微一笑。
姬紫欢应着,盈盈一拜后缓缓离去。
玉无情面上的沉溺在姬紫欢离去后瞬时烟消云散——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凌驾万物的玉皇大帝。
“宣。”理理有些褶皱的衣襟,玉无情注视着小仙官,淡淡开口。
“诺!”小仙官顶着一头无与伦比的威压,俯首作揖拜着退了下去。
不多时,便有一道丰神俊朗的白衣身影入内,此人正是小仙官通报的云徵仙君。
“微臣见过陛下。”云徵仙君作揖一拜,不卑不亢地开口。
“免礼,不知爱卿寻寡人,所为何事?”玉无情又翻阅起奏折来。
“陛下所寻之物,似乎现身了。”云徵仙君垂眸,轻轻浅浅道。
闻言,玉无情执起朱笔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复又起。
“可以将那厮给送出去了。云徵,她是个会算卦的,且莫要露了马脚。”玉无情淡淡道。
“诺。”
“还有一点,”玉无情缓缓抬起眼皮子,面无表情的脸轻落在云徵仙君身上,看得后者浑身一抖,声音如同神情一般冰冷,“寡人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若她伤了一毫,你便去一趟炼狱罢。”
云徵仙君的身子又抖了抖,眼底掠过一抹惊恐。
他晓得玉无情狠起来,便是连三尊也要惊叹的。玉帝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若是他敢出手,那么他一定会去炼狱,会回到那个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劳什子鬼地方。
“微臣谨记陛下所言。陛下,微臣还有一事。”云徵仙君连忙作揖拜过,听闻玉无情没了声儿,悄悄抬头,见玉无情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讲下去,便小心翼翼道,“龙族九殿下,亲口承诺,欠陛下一个人情。”
玉无情的眼波动了动。
离螭可是龙九子的幺子螭吻转世,得他一个人情,那么日后便可好好利用了。
“知道了,下去罢,将太子宣来,寡人有事找他商议。”玉无情淡淡看着云徵仙君作揖离去,目光缓缓落在桌案左旁卷起的一幅画上。
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抚摸画卷因岁月磨砺而有些粗糙的边角,目光突而怔忡起来。
找了千万年,你可终于回来了,
“灵珠和封神榜,还有……神上你,寡人势在必得!”玉无情的眼底流出一抹精光。
这边,离螭修复伤势之后,看看祁灼与祁酒,眼角微暗,作揖拜过便寻了由头离去。
“王兄。”祁灼转眸,浅浅地看着祁酒。
“我只能护送你到界域边缘,小妹。”祁酒目光淡淡。
他叫她小妹。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这般生疏地叫她了。是因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么?
祁灼怔了怔,微微颔首。
“苏苏,我且护送家妹归去,不日便来寻你。”祁酒转头看着那一袭黑纱,浅浅一笑。
“阿酒本便不欠我什么,此次带阿酒来这战场,也便是给阿酒寻获机缘罢了。若阿酒要问我由头,便是阿酒和我那位故人甚像的缘故了罢。”洛歌微微一笑,“百善孝为先,孝却也不可愚孝。阿酒且回去罢。”
祁酒抿了抿唇角,深深看了一眼前者,转身带着祁灼离去。
洛歌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摘下斗笠,任由凉风扑面而来,落在那冰冷一隅,也任由眼底的复杂疑惑倾数吐露。
她目光有些怔忡,兀自呢喃道:“为何明知你不是他,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的灵魂味道呢……”
这些日子的相处,叫她彻底分清,也彻底地相信,祁酒不是臭凤凰。他和臭凤凰,分别是两个人。前者温雅淡漠,后者冷若冰霜。祁酒所拥有的,如同那三清之泉一般,比白纸还要干净纯澈的灵魂,是臭凤凰修炼不来的。
所以她分清了祁酒不是臭凤凰,臭凤凰亦非祁酒。
可不知为何,在那日抚过夺魂曲后,她便隐隐能够嗅到祁酒身上有臭凤凰的灵魂味道。但掐指细细推演,却是又如同一片云雾,怎般也算不出来。
“罢了罢了,命该来时终会来。臭凤凰,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只是现下还不是时候。”摇摇头撇开思绪,洛歌重又戴上斗笠,收起灵珠,目光静静地仰头,望着那片浩荡的长空。
终有一日,她会重登扶摇九万里,将故土重铸,将仙族佞臣之血洒进寒疆,以此慰藉她枉死神族之冤魂!
“玉无情,这帝位坐了这么久,可还觉得舒服么?”洛歌浅浅一笑,笑里蕴藏着无限寒凉,犹如冰霜。
彼时,远离东秦边疆,某座深山的阵法内,一处域界隔天独存。域界中,但见一座浩荡宫殿。宫殿中央,端坐着一个带着阴阳面具的黑袍人士。
那黑袍人本是假寐的,只是身前水晶球的颤动与散开的光亮,倏地叫他睁开了眼。
“嗯?三弟死了?”黑袍人伸出枯槁的手,摸向水晶球,感受到里头传来的消息,蓦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