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啊,可谁让他是骛山君呢。”水泽空耸耸肩,做出一个状似很无奈的模样。
他的眼底以奇异的速度滑过一抹深邃。
大概是听闻通天教子,小嫂嫂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罢。便如同他一般,只要一听到四大邪教的名字,就会下意识地想起——
那个风雨交加,充满了殷红鲜血,死亡恐惧,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的……暴雪之夜。
“既然来了,便开始罢。”洛歌吐了草根,首先看向龙不离,目光里满是长辈的随和,“小阿离可还记得,姐姐说要传授你最上好的御空飞行之术?”
龙不离颔首,目光里染上一抹怔愣。
莫不成——
“今儿起,我便教你们三人御空飞行之术。首先,何为御空,何为飞行?”
洛歌看了看三人,从地上拾起一片树叶,猛地朝前方抛去,却只一瞬,便叫那树叶硬生生顿在了半空。但见她一步踏起,竟是离地一尺,踩着空气走到树叶旁头!
“以神念御万物,使之腾空,同彼腾空,则为御空。那么,何为飞行?”
抬手又招来几片树叶,洛歌随意地踩在上头,只是眯了眯眼睛,叶子便摇摇晃晃地载着这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少女在半空慢吞吞移动起来。
“飞于半空,仿若以步行,则为飞行。御空飞行,即神识御物,踏物凭空而行。”洛歌跃到地上,淡淡地看了一眼众人,“若我说得不错,这便是你们这个时代,对于御空飞行的理解了罢。”
这个时代?
水泽空愣愣,同亦是有些发愣的魏无痕相互一看,心头颇有些不解。
晓得洛歌的前世乃是那创世神的四人,只是颔首以示回应。
“其实御空飞行很简单。眼过之处,凡有天地,则可御空飞行。”洛歌说罢,双手打出一套法诀,一缕清晰可见的灵气自脚底蔓延,奔向四方。
凭借着这股源源不断的气息,洛歌的身子不断远离地面,待到有了如同方才的一尺时,便见她踩出一步又一步,随后竟是化作流光遁向天际,只不多时便又折了回来。
众人俱是震惊。
人族能够做到不凭借物件而直接踏空而行,或者踏空飞行的,大抵只有天阶朝上的修真者,也便是神之境的大能了罢。
“身与万物本为一家,二者合而为一,借空起步,翱翔四方。此,乃御空飞行。”洛歌落地,又将那诀法打了一遍,而后微微一笑,“天下万道也本一家。其实这御空飞行之术和那移步幻影有着诸多类似,诀法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至于能否记住,能否修炼,且看自身造化。不过,因着修为限制的缘故,现下我可不准你们凭空而行。须得借助外力才是。”
她又拾起三根长短接近的树枝,将之抛了过去,再度开口道:“方才我为你们绾发,可还记得?”
绾发?
水泽空与魏无痕颇是怪异地看看轩辕云景三人,再看看祁酒的头顶,忽而低头一叹。
桃花啊桃花啊。
“记得。”龙不离微红着脸应下。
“念一遍方才的法诀。”洛歌微微一笑。
三人颔首,齐声吟诵法诀。
但见三缕白光自他们头顶发簪处浮现,迅速扩大,融进三人体内。
“这道白光姑且算作我与你们加持的灵力,可保你们高空坠落时只会微疼而不会受伤。”洛歌眼角笑意扩大,“现下,朝南飞行百里,而后折返。”
三人颔首,少少熟悉那诀法,而后一步踏上树枝,御空而起,摇摇晃晃地朝南方飞了开去。
“现在,给我滚出来。”见三人离去好大一段距离后,洛歌抬起逐渐变作浅红色的眼,看向山顶的那一片丛林。
有人?
祁酒三人相互凝望。
“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凡阶之境的小丫头片子,如何晓得我隐匿此处的?”一道妖娆的笑从林子飘出。
再接着,众人瞧见一袭红影腾空而出,那人容貌妖娆,身段姣好,可不便是先前闯入农舍的秦月么?
“天知地知的事情,为何我不能知?”洛歌微微一笑,眼底浅红色如岩浆般炽烈而无情,“你,想杀了他们,然后练就邪术。”
她用了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
“是,又如何?”秦月咯咯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来,你果真如同大哥他们所言,身上有着非比寻常的秘密呢——洛小友,我说的可对?”
先前她看着洛歌,怎般看怎般觉着面熟,后来回了屋适才想起,那不是大哥派了影卫给自己送来的画卷上的黑衣斗篷小姑娘么?
她杀了三哥,杀了七弟,还杀了……
还杀了她的平哥哥。
她在何平入教,与他们六人结拜为七兄妹时,便被他的容貌和心性所倾倒。她以似锦年华为证,默默追随了何平百年。
她知道何平心头只有程刚,只有她三哥哥一人——因为知恩图报,所以他只守护他。
但那又何妨呢?他守护着程刚,她守护着他一人便知足了。
可是——
可是——
他却因为一个名叫洛歌的人,死在了三哥的怀里,死的不甘瞑目。
一念及此,秦月的眼底滑过一抹悲凉与愤怒。
“果然是他们呢。”洛歌感受到秦月情绪的波动,却不以为意。
水泽空听得云里雾里,伸手戳戳魏无痕,传音入密问道:“啥意思?”
“大概是,这个人,和邪教里某些家伙有关系吧。”魏无痕看着秦月目光里同时出现的两种神色,忽而觉得洛小丫头和她似乎结下了一些不算小的梁子。
“若不是你,平哥哥他怎么会死!”听得洛歌这副微微慵懒的嗓音,秦月美眸一眯,暴戾的冷意顿时弥漫而出,化作道道肉眼可见的杀气疾速掠过去。
“铮!”
只是杀气还不曾飞到洛歌身前,便被一道琴音给打散了。
祁酒不知何时站在了洛歌身前,一手斜抱长琴,一手轻抚上去,温润淡漠的目光里倒映着手里长琴。这般看去,便如同画里公子一般,叫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