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安本是不觉着饿的,但一听闻他说要带自己去吃甜糕,那腹部便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把这个戴上。”轩辕云安失笑,祭出一顶带着轻纱的斗笠,递给尧安。
这个斗笠,真像是洛姐姐戴的呢。师傅每次见到洛姐姐,从头到尾似乎都是高兴的。
一想起羌棣,尧安的面色便暗了暗。她接过斗笠戴上,遮掩起自己眉宇间的难过,随着轩辕云安出门而去。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一出门见到了那各色各样的糕点和小食,尧安很快便将难过跑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心里头都被那甜糕和冰糖葫芦给占满了。
却说羌棣,在按着洛歌给祁酒的药方子寻了药材,将药熬好之后,盛了一碗给洛歌端了过去。
“小美人儿小美人儿,药熬好了,你且喝了,若不然会落下病根的。”羌棣咧嘴嘻嘻一笑,眼中盛满了药熬好之后的欣喜光芒。
洛歌正在给洛云轻讲解那八卦推演之术的奥义,听闻此言,便侧头看过去。
当看到羌棣那灰头土脸的模样时,不由得失笑出声。
“我去,羌棣你是刨灰去了么?这模样比小丑还要滑稽!哈哈哈!”水泽空也看到了羌棣的模样,一手搭着魏无痕的肩膀直接笑出了声儿。
“老子面上有灰,也比你们这两个熊猫眼的好。”羌棣翻起一个眼皮子,而后继续看着洛歌咧嘴笑道,“小美人儿,快些将药喝了,等会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阿酒呢?你昨儿夺了他扇子,今儿又和他争着熬药?”洛歌缓缓收敛起笑意。
“他啊,他被我说道说道,去街上给你买蜜饯去了。”羌棣咳嗽一声,讪讪开口。
“这药是你一人熬的?”洛歌挑眉。
“自然,我可是熬了两个时辰。小美人儿,我告诉你啊,除了你,我还从未给别人熬过药呢。”羌棣说到此处,不由得骄傲地昂起了下巴。
“那是因为,你只知杀伐,而不通人情。”水泽空说到此,面上笑意缓缓收敛起来,他望着一身红袍的羌棣,异常讽刺地嗤笑一声。
当年和他初见时,这厮差点将他和云凡君给打得魂飞魄散。若非他动用了水氏一族的保命传送符,只怕现在都成了一捧黄土了。
羌棣:“……”
他认识这小子么?谁说他不通人情的?他若是不通人情,又岂会赖在这里,给他家小美人儿熬药?
“既是你一人熬的,我又怎知,这里头是否被你下了毒?”洛歌低头,为洛云轻理了理鬓间碎发,声音不咸不淡。
羌棣面上的笑色顿时僵住。
“小美人儿是在怀疑我下毒?”羌棣看着洛歌,眼眸里似乎有一抹深色流淌而过。
“谁人都知,你羌棣本非良人。”眸中一缕精光淌过,洛歌垂眸淡淡开口。
抿了抿唇角,羌棣忽而冷冷一笑,将这碗药端起来,用灵力将之变凉,而后一口饮尽。
“小美人儿,我羌棣虽杀戮成性,但我不是那种阴险之辈。”羌棣将碗放下,转身遮掩眸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他正要离去,忽而觉得头痛欲裂。
一阵天旋地转中,他连手中的药碗咣当落地,都不自知。
“师傅,他这是怎么了?”洛云轻见羌棣痛苦地抱起了头,不由得错愕起来。
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药起作用了。”洛歌挑唇。
原来,在晓得羌棣失忆之后,洛歌便和祁酒商议着,要帮助尧安,叫他恢复记忆。
而羌棣是最讨厌喝药的,于是洛歌便故意写了一张药方子,说是自己要喝的——其实,那张药方子上的药,是洛歌配给羌棣,助他恢复记忆的。
而羌棣听到了,便抢着同祁酒争来那张药方子,去了药堂寻老先生配了药,便急匆匆回来熬药了。
洛歌晓得尧安此时此刻正在大街上,便唤祁酒去将之带回来。于是祁酒便顺应了羌棣的话,美名其曰上街去买蜜饯,实则去寻了尧安。
在药熬好之后,洛歌便上演了这一出戏,骗着羌棣将药给喝了下去。
“如此这般,他便应该能记起来了呢。”洛歌摩挲着下巴,掐指推演一番,“这厢,阿酒也捧着尧安了。”
好疼,好疼!
“嘶——”
倒抽一口冷气,羌棣慢吞吞放下手,抬眸看了过来。
见到自己身在一片庭院,羌棣先是愣了愣,而后起身猛地回头一看,看到那个坐在长亭栏杆上,头戴斗笠的墨衣少女。
“小美人儿——”羌棣努了努唇角,目光里溢出一抹复杂之色。
“你可还记得,你家徒弟?”洛歌挑眉。
“小尧尧?”羌棣怔怔,下意识四下看了过去,不见尧安身影,面色变了变。
她不会又跑丢了吧?
“她昨儿晚上出去,迷了路。阿酒正带她回来,且等等罢。”洛歌说着,便不再搭理羌棣,又继续讲解起洛云轻那推演之术的奥义来。
这小蠢货——
羌棣抚了抚额头,随意从旁头抽出一根草,衔在口中靠在木柱之上,静静等着祁酒和尧安回来。
半晌过后,百无聊赖的羌棣打个呵欠,正准备闭目小憩时,忽而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傅——”
心头一动,羌棣抬眸看去,看到尧安一身墨衣,头戴斗笠,不由得一愣。
她这身行头——
羌棣蹙了蹙眉,起身过去,一把揪下尧安的斗笠,将之纳入灵虚界而后瞪着她道:“你跑哪去了?”
“尧尧——尧尧迷路了——”尧安被他这么瞪着,心虚地低下头,那声音顿时变得细弱蚊蝇。
“哎。”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似乎有人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尧安抬眸,发觉是羌棣,不由得错愕起来:“师傅,你记起尧尧了?”
“嗯。”羌棣淡淡应了一声,眸中波光潋滟,是尧安看不懂的神色。
尧安却也不在意,只是兴奋地扑到了羌棣的怀中:“师傅师傅,尧尧再也不乱走了,再也不会让师傅生气了!”
羌棣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神色僵了僵,而后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乖。”他忽而笑了起来。
这一刻,除了尧安,众人俱是看到了他眸中溢出来的那一抹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