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又有无数世家子弟登台献艺,却再没有了龙不离和洛歌这般的惊艳,众人看着自然而然也便觉着无趣了。
这一场年宴,从申时开始,直至亥时末才渐渐落下了尾声。
在众人齐齐离去的时候,洛歌寻到了苏紫御和云箬和。
“骛山君且留步。”洛歌轻轻喊道。
苏紫御顿住脚步,回头见是洛歌,不由微微一笑:“洛姑娘。”
“这是能够助人快速恢复身子的丹药,帮我给箬衣姑娘罢。”洛歌将手中的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而后道,“她还年轻,又注定是大富大贵,子孙满堂的命格,日后必定还会有子嗣的。”
苏紫御愣愣,而后接过瓷瓶,再度一笑:“好。”
他知道洛歌是会算卦的,所以洛歌说的不会有假。只是一想到云箬衣那眸光悲戚的模样,苏紫御便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也不再多言谢,只是作揖,而后离了开去。
洛歌转身,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背着琴的紫衣公子哥儿,站在那里静静等着他。
天上又下起了雪,所以公子哥儿还撑着一把伞。
当年,他也是这么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等着她的呢。
心头忽而一动,洛歌抬步走过去,轻轻抱住了祁酒的腰。她感受着他身上传过来的温暖,还有那一缕一缕的药香,心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祁酒将伞往前倾了一些,挡住雪花,而后揉了揉她的头:“夜深了,回家罢。”
家……
洛歌怔了怔。
太傅府也算是她的半个家罢。
她抬眸对上祁酒那双干净到了极点的眼睛,微微一笑:“好。”
二人坐着马车回到了府中,看到众人也都回来,沐浴着熄了火歇下了,便也各自回了院落沐浴净身,而后歇下了。
往后这几日,便是再有宴会邀请洛歌等人,他们也都推脱着不去了。
他们安安心心地待在了洛歌的太傅府中,专心修炼起来。大抵是想起自己也有些荒废修炼了,水泽空也拉着魏无痕修炼起来。
好巧不巧的,在年三十这一天,洛歌发现她来了癸水。
这身子年十四的光景,才来癸水,听闻那些被调养的好的,大抵是在九岁左右便来了的。洛歌一边喝着红糖水,一边如是想道。
她本是想吞一粒丹药的,奈何被祁酒发现她气色不对,细问之后缄默一会儿,转头离开再回来之时,便给端来了一碗红糖水。
祁酒一边看着她喝下那刚熬好的红糖水,一边替她梳着头发:“灼灼每次来癸水的时候,我都看到下人要给她熬红糖水的。乖些,喝完了我带苏苏出去看烟火。今儿是小年夜,外头可是热闹的。”
他前些日子被阿泽一直拉着四处游玩,对临祧也渐渐熟悉了下来。有些道路走上一遍,他便是记得清楚了。
今儿年三十,临祧庙宇那边有街会,可以看到他们放烟火,亦是可以看到满河随波逐流的花灯。
“好。”洛歌笑意盈盈地应了下来。
是夜。
外头的烟火早早地放了起来,伴随着年时的喜悦激动,轻轻抨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这是凡尘里才会有的,这也是凡尘里独有的。
洛歌同众人用过了他们口中的年夜饭,早早地便将他们催促着赶到街上去逛庙会了——他们整日里净惦记着修炼,若不品品这繁华的红尘,大抵日后是要懊悔的。
今儿洛歌没有再穿一身墨衣,亦没有穿上白衣——听他们说,过年的时候穿墨衣,或是传白衣都是晦气的。
是以今儿管家早早地给洛歌备上了一套郡主规格的红裙。
这红裙做工精巧,上面的纹样也是临祧时下最流行的。
当这红衣送到洛歌身前的时候,她可是怔愣了好一会儿——她从不轻易穿红衣,上一次穿红衣,便是梅林中给阿酒看去了。
她的红衣,只想为一人而着。
祁酒也看到这一件做工极好的裙子,它里头加了绒,也适合现在的天气穿。
他侧头看着身旁不住摩挲着红裙的洛歌,知道她是喜欢这一套衣裙的——她最喜欢的颜色,是如太阳火一般烈焰的红色啊。
“便当是为我穿罢。”祁酒微微一笑。
洛歌眸中波光潋滟,而后浅浅应了一声。
管家看着洛歌抱着这衣裙入了屋子,而不过一会儿,等看到她再出来的时候,那眼睛便直接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看到了甚么见所未见的一般。
只道眼前之人,一身广袖留仙红裙傍身,红裙轻盈,裙上纹样十分好看,还隐隐闪烁着金丝线的金光哩。那腰坠缀着凤凰玉佩——这衣物将她的身姿衬得极好。
瞧着清瘦,但却在一颦一动间,有着一股子比梅花还要骄傲的桀骜流露出来呢。这一股桀骜,便很好地掩盖了姑娘家家的清瘦。
再道她容貌,素来不施粉黛的少女,如今轻描眉眼,梳着少女的发髻,只是仍旧戴着半边金龙面具。
但这又何妨呢?
她这般缓缓走来,一股贵气不觉而生。
唇畔浅勾勒,便是将岁月最美好的年华都给描绘在了其中——长生天是极其眷顾这个少女的,她的眉眼生得极好极好,好到连常在天授帝左右,见过无数妙龄佳人的管家,都忍不住怔愣起来。
如此佳人,尚未及笄,却已绝色——若说绝色,怕也是污了这一份相貌了。
也许,只有用无双,才能配上这个少女了罢。
不得不说,太傅大人换上了一身红衣,还真是比过了许许多多豆蔻年华的姑娘呢。大人这一身行头,可比画上好看多了。
曾见过流传出来的洛歌红衣画像的管家,暗自感慨着。
祁酒看过好几次洛歌身着红衣了,但这一次,他的眼中波光浮动,仍旧是有惊艳从中泄了出来。
苏苏果然还是最适合穿红衣的。
“我不会上妆,若是不好看,阿酒可莫要嫌弃。”洛歌盈盈一笑,眉宇间终于有了少女才有的神色。
“苏苏这般,已是极好看了。”祁酒回神,莞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