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
那疼痛也并没有到来。
他们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诡异无比的一幕。
那万千箭雨飘荡在空中,被一股灵力给硬生生阻挡住了。
不但如此,那前头,更是出现了一道极其强悍的灵力护罩,将他们护在其中——那敌军显然也是错愕的,他们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将士们转头,先是看到了一群身着紫衣,腰坠祥龙腾云玉佩的年轻弟子;再是看到了身后的那一群身着黄衣,腰坠笑佛圆玉佩的年轻弟子。
而跟在他们旁头的,则是一群身着玄衣,腰坠九瓣莲纹玉佩的弟子。
“是龙氏一族的弟子!”
“还有萧氏一族和姬氏一族的!”
“他们来救我们了!”
“这一场仗能打赢了!”
“……”“……”
认出了那衣裳和玉佩所代表的世家,将士们纷纷欢呼起来。
在三大世家弟子的后面,还有两个少女。
一个身戴斗笠,一身墨衣;一个身着红衣,手握长鞭。
姗姗而来的萧景瑜拔出腰间佩剑,大喝一声道:“诸弟子听令,随我守卫边疆,护我南唐国土!”
“弟子领命!”
三大世家的弟子俱是齐齐应下,在萧景瑜化开灵力护罩和半空的箭雨之后,纷纷拔出腰间佩剑随他冲了上去。
这三大世家的弟子,瞧着虽只有数千人,却是个个都能以一敌百的。
也是因为他们的加入,这场必败的战局,有了惊人的转机。
一众将士们也随着那些个弟子冲了上去,再度同敌军厮杀在了一起。
“呜——”
号角声再度吹响,这一次却是不复先前的悲凉,以慷慨激昂的气度,横贯战场。
“洛洛,我们可是要去帮忙?”婺秋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侧眸看着洛歌。
洛歌静静看着前去相助的众人,小须臾适才启唇:“这是小阿离的家国,我理应帮他。”
婺秋闻言,便也不再犹豫,化作一道流光飞到敌军深处,运起全副灵力,扬手一鞭子挥出,力道之狠,足以扫落数千人。
洛歌缓缓祭出土灵珠,眉下双目爆开了一道惊人的红光。
放开土灵珠,灵珠随着洛歌猛然蹲地一掌拍出,化作一道巨大的阵法,融入黄沙之中。
在远处的敌军脚下,阵法骤然浮现。阵法之上,爆开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巨石化作尖锐的土刺,只是一瞬便刺穿了他们的身子。
刹那间鲜血横流,哀嚎四布。
灵珠飞回手中温润地化开,洛歌看着那些敌军开始挠北,仓惶地逃跑,眉宇间除了淡漠,便再无其他神色。
眼中红色退却她双手合十,缓缓吟唱起了一段古老的梵咒。
若是有人回头看的话,必定可以看到,洛歌身上泛出的淡淡金光。那金光叫人看着便觉得异常慈悲温和。
光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速扩散到了战场上的每一隅。
正追击敌军的萧景瑜忽而感受到了甚么,回眸往洛歌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转身,纵身跃上身旁骏马,继续率领一众弟子乘胜追击。
梵咒唱罢,洛歌看着满是尸骨的战场,眸中有了一抹波动。
她轻轻叹息一声:“只愿来世,尔等没有了杀戮罪孽,生在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里罢。”
这一场战争,以三大世家的鼎力相助而力转乾坤。
当捷报八百里加急送进朝廷里头的时候,正埋在美人堆里的乾徽帝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
南唐边境受到侵犯,险些便要失守?
是龙不离通知三大世家的人前去相助的?
忙推开身旁美人儿,乾徽帝细细看起了奏折。越看越激动,越看越面红耳赤。
“好!好!好!”乾徽帝连说三个好字,眼底都是沾染上了笑意。
他忙起身下榻,去了御书房,写了一道圣旨。
先是嘉奖了那些拼尽全力守护边疆的阵亡将士,而后嘉奖了三大世家参与战争的弟子。尤其是龙不离,他更是赏赐了数不尽的珍贵药材下去。
而洛歌,则是在随同萧景瑜一道回去之后,便作别去寻祁酒了。
却说祁酒,在闭关修炼出来后,不见了洛歌,推演一番便是晓得她随着三大世家的弟子去了战场。
算到这事后,他擦拭琴弦的动作顿了顿。
望了望天际,祁酒温润淡漠的眉间多了一份松动。
快回来了。
当洛歌带着婺秋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琴声。
琴声漫漫,如同漫步竹林间,看那小溪汩汩流淌。一种名曰清雅的气息从中不自觉流了出来,听得洛歌二人身心都舒服了下来。
待到琴声落下,洛歌适才走过去,将他身旁香炉里头,那支快要灭掉的檀香给换上了新的,而后挑唇一笑:“阿酒这般闲情雅致,我听着都不忍叨扰了。”
“战场上,可曾有遇到危险?”祁酒缓缓侧身抬眸,温润的眼里倒映着洛歌的一袭身影风尘仆仆。
洛歌摸了摸鼻子。
还是被推演到了。
婺秋抽了抽眼角,知趣地退离,将这一隅天地留给了二人,而后循着龙不离的气息,往金陵城的方向去了。
“无甚危险。他们至多不过是初入地阶之境的,只一道阵法便足矣。”洛歌咳嗽一下,眼角滑过一缕讪色。
虽说她如今,已经因为金灵珠的缘故,跨入了灵王之境。但不知为何,面对祁酒这样温润的眼神时,她竟总有些心虚。
祁酒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洛歌拉到怀中。
他就着轻纱,捏了捏洛歌的鼻子:“为何不叫我?”
“阿酒在闭关,分了神是要走火入魔的。我有五行灵珠护身,那些人本便奈何不了我。”洛歌干脆打个响指祭出面具戴上,收了斗笠靠着祁酒。
“左右都是你占了理。”祁酒面上多了一分无奈。
洛歌含笑不语,闭眼轻轻嗅着他身上沾染着的檀香。檀香袅袅,药香幽幽,她这般闻着,竟是不自觉睡了过去。
点了洛歌的睡穴,祁酒悄悄起身,抱着她入了屋中。
为她擦拭了脸颊,脱去鞋履,掖上被角而后轻轻离开。
背上长琴,祁酒蓦然纵身一跃,跃上了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