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又同轩辕云景聊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晚,便出了宫。
坐着马车回太傅府后,洛歌想起甚么,侧眸瞥了一眼池渊。
“你还要继续同我奔赴战场么?”洛歌忽而问。
池渊一愣,而后颔首:“左右游玩都是有些兴致缺缺的,倒不若随着苏苏征战四方,也好为自己谋个好名声。”
洛歌:“……”
这厮随着自己征战数月,名声已经极好了,仅次于她呢。
罢了,他要跟着便随他罢,左右修为高,也无人打得过。
一念及此,洛歌便祭出灵虚界里的那把古琴来。
古琴通体发黑,尾部有一只凤凰和一条长龙盘踞云层,随时准备起飞,一鸣惊人。
这古琴的质地是极好的,一看便是有人精心锻铸过的。
只是……
这古琴锻铸的手法,怎么与自己有些类似?
而且,她看着古琴,心头就涌起一口不知名的悲伤,堵在喉咙那儿,难受的紧。
洛歌盯着古琴看了一会儿,眼角逐渐染起一分她也不知道的悲凉。
殊不知,池渊在看到这把古琴之后,那眼眸之中,竟是变得深邃起来。
“这把琴倒是极好。”池渊缓缓启唇,声音清冷却又夹杂着温柔。
“是啊,极好,乃是洪荒时代的至宝。只是,我竟记不得它的名字了。”洛歌笑了一声,眼角溢出一缕苦涩。
“不若,苏苏为它起个名字?”池渊挑眉。
“这琴瞧着,像是用凤凰栖息过的参天古树所制作的,材料稀罕不说,锻铸时用的火焰,也是极好的。如此这般,唔……”
洛歌沉吟片刻,缓缓道,“便唤作凤栖古琴罢。”
凤栖古琴啊。
池渊愣愣,忽而一笑。
见池渊唇畔勾起一缕弧度,洛歌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将古琴递过去,笑盈盈道:“喏,送你了。”
“送我了?”
“嗯,送你了。”
“缘何送我?”
“不忍心看着你赤手空拳和人家斗法比武,有些不公平。”
“……”
池渊抿了抿唇角,默默接过凤栖古琴。
原来在苏苏眼中,他竟是弱势的一方。
“不过,阿九会抚琴么?那御音之道,可是极难修炼的。”洛歌说着,忽而一怔,而后微微蹙眉。
她几时开创出来了御音之道,又是因为谁而开创的?
她怎么……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我精通音律,抚琴于我而言,不过家常便饭。若苏苏想听琴,改日我为你抚琴便是。”收起凤栖古琴,池渊说着,伸手揉揉洛歌的头,“现下天色已晚,便莫叨扰人家休息了。”
他这举动突如其来,洛歌难得红了红脸。
退开一步咳嗽一声,洛歌赶忙转身进入了自己的院落。
一直在旁边等着洛歌发话的管家:“……”
他亦是咳嗽一声,而后对着池渊作揖一拜,带着他去了客人住的院落。
东秦史书记载,天策元年正月末,轩辕云景拜池渊为军师后,大将军洛歌,携池渊,率七十万东秦大军东征西战,上而北伐。
在这一年,莽荒大陆结束了自洪荒以后,便分裂千万年的局面,由东秦完成一统,成为莽荒大陆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国。
在此之后,天策帝轻徭薄赋,整治朝纲,重用良辰虎将,改革治国。
东秦迎来了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而天策帝也被后世人誉为了千古名君,不过这是后话了。
而洛歌,则被永远地记载在了史书之上,名扬千秋万代。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且说回湮灭大陆这边。
话说龙不离带兵征战沙场之后,便有羌棣和洛天他们帮衬着,倒也一路顺利,很快便在年关之前,攻占下了湮灭大陆的北方诸国,完成了北方的一统。
大年时,龙不离并未返回金陵城,看看已经快要临盆的婺秋。
倒是洛云轻和尧安,在羌棣和洛天的授意下,悄然返回金陵城,照顾婺秋。
正月初,龙不离和姬无尘还有萧景瑜商议好了策略,便将矛头转向了西方诸国。
只是西方诸国的实力不容小觑,且个个都是奸诈狡猾的。
一上战场,龙不离便中了埋伏,腰侧中了一支毒箭。
主帅战场昏迷,大军军心紊乱,若非姬无尘和萧景瑜拖着,羌棣和洛天都无法鸣金收兵。
他们打了这数月以来的第一场败仗。
主营之中,龙不离面色惨白地躺在榻上,床榻之前,跪了一地的军医。
军医们面面相觑,俱是摇着头。
这毒可是极其稀罕的,纵然有龙氏一族的护心丹和解毒丹,也只能化去一半的毒素。
还有一半的毒素,正在日渐侵袭他的神识海。
有龙氏一族的弟子上前为自家族长把脉,也是悲伤而绝望地摇了摇头。
大抵有护心丹的保护罢,龙不离只能昏迷着。
至于几时醒来,至于几时殁,那都是不定数,左右也就这么半个月的光景了罢。
羌棣一听,顿觉那还得了。
他答应了洛歌要照顾好这些小辈的,怎奈这才几月,龙不离便要命危了。
且不说洛歌会难受罢,那家里头,还有一位即将临盆的妻儿呢。
婺秋年纪轻轻的,若是失去了夫君,只怕此生都是要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
他也不懂医术,一边千里传音告知尧安龙不离的事情,一边使出分身,去了龙族秘境——他想问问应龙可有法子救龙不离。
毕竟,龙不离也有了龙身,也算是龙族弟子了。
而且,他的前世,本便是小美人儿一手养大的啊。
当尧安得知龙不离身受重伤的时候,她正在陪着婺秋,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缝制小鞋子。
若是婺姐姐晓得这事的话,必定会忍不住要心生忧虑,动了胎气的罢。
可是,婺姐姐始终都是要知道的啊。
尧安面露犹疑之色,以至于手中的银针扎到了自己的指尖,她都仿若未闻。
“尧尧,你扎破手了。”一旁的洛云轻,看到尧安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出口提醒道。
尧安回过了神,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微疼痛,忍不住龇了龇牙。
放下针线,在唇畔轻轻吮吸了一下,而后抬眸,看向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