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澈瞧她面色一红，慌乱别开眼转身去拿药。幸好都只是些皮外伤，处理完伤口，他才松了口气，她迫不及待地往被子里钻，从那天离开泉州她就没一天合过眼，现在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手拿出来。”楚夜澈望她一眼，淡淡说道。

十一微一愣将手伸出，那夜被冰划破的手一直未作处理，加上这路骑马握剑对敌，伤口已经有些腐烂，楚夜澈取过药，小心上药动作轻柔。她怔怔地望着手上的伤，不禁想起那晚楚惊鸿的样子，她面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在泉州的那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楚夜澈微怔，低眉望了望她手心狰狞的伤，眼底一掠而过的怅然。

二人一时沉默，他包好伤口默然收起伤药：“你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楚夜澈浅笑扶她躺下掖好被子。

“不要走。”她慌乱地拉住他的手，楚惊鸿身中寒毒的事想必他已经知晓，她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隔阂，他们走到今时今日所经历的煎熬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楚夜澈浅然一笑，在床边坐下。十一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他微怔脱了鞋在外侧躺下，她满意地蹭进她怀里，这个怀抱让她眷恋已久……

他唇角微扬低眉望她：“回沧城……我们成亲吧！”这句话，在他心中已经缠绕多年，今时今日终于对她讲出。

十一微敛着眉眼：“嗯。”虽然有想过在一起，心底却依旧忍不住欣喜和激动。只要有他相伴，一切便已足矣。

从遥遥无期的等待走到今天这一步，楚夜澈心底怅然。低眉望着怀中安眠的女子，依稀从数十年前的那场相遇，她便已经走进他的生命，明明笑颜如花的笑容，眼底却盛满沧桑，一切……都只是为那个她所追寻的人。

十一沉默开口道：“玉玺……是他给我的。”

楚夜澈微怔，随浅然一笑。

她微微动了动，轻声问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他笑着应声：“好。”

十一侧了侧身，抬眸望他：“不问我什么事？”

楚夜澈浅笑不语，将她的头按入怀中，她的要求他怎会拒绝。十一抿了抿唇：“如果……将来千夏与大燕不得不成为敌人……我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空气变得压抑而沉寂，她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们是敌人，已经注定。

“好。”楚夜澈低声应道“妻债夫还，天经地意。”若不是他的舍身相救，他还怎么可能再拥有她，这份情……她欠下了，他亦欠下了。

十一眼底漾出丝丝笑意，扬眸瞪他：“话说太早了，什么夫妻？我还没嫁。”

楚夜澈扬唇一笑，低头吻上她的唇温润而清淡的桃花香气扑面而来，他的唇带着淡淡的清润的香细细吮着她饱满的唇瓣，缠绵的吻落在她的秀眉，她的眼，她的脸上……

“……热”她星眸微启，面红耳热，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之声。

楚夜澈微震松开她，眸光有些迷离，又有些犹豫不决……

她怔怔望着他，眼睛一闭，慢慢覆上他的唇。他一震翻身压上来，缠绵的吻愈渐火热。火热的手摸索着解了她的衣带。

他忘情地抚过她柔软的身躯，湿热地吻自唇下流连而下，一股难以难喻的酥麻流窜到她的全身，下身不由自主一阵沁出一阵湿热……

她娇喘着，柔软的身体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带来一阵战栗的快意，她不禁探手手抚上他的脊背轻吟着他的名字：“夜澈……”声音绵软而动情。

他俯身望着她，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羞涩：“十一，我……”

她微微仰起头吻上他的脸，手轻抚过他平滑的胸膛，他喉间一阵难抑的轻吟，随即紧紧搂住她下身贴了过来，他用力顶了几次，她疼得皱起眉头，睁眼看到他脸涨得通红，汗滴落在她身上，她惊异又哭笑不得，他难道也是第一次？

她虽两世为人，却从不曾经过男女之事。楚夜澈身旁除了她就从没看到女人，更别说……

她轻抚过他汗湿的脊背，下身一热，随即一阵剧痛，她咬紧下唇，抓着他的手不禁重了些。

沉寂的房中，响起激烈地喘息和娇软的轻吟，他的身躯剧烈摆动着，她扑天盖地的快意淹没没……

一夜，极尽缠绵，身心交融。初经人事的她一阵痉挛，便瘫软在他怀中，他紧紧拥着她未着寸缕的身子，拉过被子盖好伴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恍惚听到楚夜澈命人送了热水进来，他帮她沐浴，然而穿衣，再抱上马车，她累极便一直沉沉睡着。

醒来时，马车已经在路上了，她懒懒地靠在他怀中脑海中闪过昨夜一幕，不由面上微红，心底却涌起无尽的甜蜜。然而却又不禁忧心回京之后的事，她的身份太过敏感，以楚夜澈的心性定会下旨立她为后，那些朝臣定然会出言反对，此时的千夏已经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回到沧城，他没有送她去桃花坞却是直接带进宫中安顿在九华宫。

“这一路你也累了，早些歇着。”他将她送回九华宫叮嘱道。

十一扬唇一笑，理了理他的衣襟：“你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言语温柔，恍如妻子对丈夫的叮咛一般。

离朝数日，政事繁重，他不得不尽快赶去处理。十一站在九华宫殿外，望着熟悉的一切，依稀记得当年她初到千夏与风镜落水，他便是带她来了这里……当年的清俊少年已然成为今日这千夏之主。

那次的千夏之行，那番儿时的际遇，竟然成为他们三个一生的纠缠。

香云和香绡急急赶了来，远远看到站在宫门口的身影，小跑过去：“小姐……你真的回来了？”香绡一时激动落泪，当日的无心之过让她数日来寝食不安，现在她就像是做梦一样看到她又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回来了。”十一蓦然失笑。

香云放下心来，笑语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小姐你还是先休息吧。”关于她的种种，南王世子已经大致说了清楚，两人亦不再追问先前的病情是如何。

“香云，太上皇住哪个宫里。”十一侧头问道，自她来千夏数月因为筹谋夺取玉玺之事便一直未曾见他，如今她与楚夜澈将成亲，她是该前去见见了。

“在莲华殿。”香云低声回话道“小姐要去见吗？”

十一点了点头，举步走开。香云香绡相视一望默然跟了上去。

莲华殿，碧荷满塘，远远便闻到淡淡的清润的气息。这是她第二次踏进莲华宫，她个纯美如莲的女子就在这座宫殿逝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十一转头轻声道。香云香绡在莲华殿外顿住脚步，不再跟着前行。

满目碧色间，她远远看到湖心亭中的身影。浅然一笑闲步朝亭中步去。

高公公见着走来的人不禁一怔，身即躬身到太上皇身侧低声回话：“太上皇，景千寻姑娘来了。”

太上皇微一怔，探手让高公公扶着起身望向站在亭外的黄衫女子：“是你呀，进来吧。”相比她曾入千夏所见的那个千夏皇帝，眼前这个人已经显得苍老了许多。

十一举步入亭中：“太上皇身体还好吗？”一直听闻他是因病退位，却也不知这病得如何了。

太上皇微一愣，淡然一笑望向她：“现在……还叫太上皇？”不再清明的眼底掠过丝丝笑意。

十一不解望他，随即淡然，看来她与楚夜澈的一举一动也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太上皇失声笑道：“是不是……该叫父皇了？”

十一低眉抿唇轻笑，启道唤道：“父皇。”

太上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高公公，高公公动手沏茶奉上然后悄然退出亭外。十一放眼望了望亭的满目碧莲，心情不禁明亮了几分。

“您……不介意我的身份？”十一怔忡问道，本以为来见他会费一番周折，却不想这般容易便见到了，他竟然就这样同意了他们在一起。

“朕介意又如何，澈儿的心思你我再明了不过……朕已经让他这一生都未曾得到过母爱，如今……再阻碍他的幸福，他怕真要恨我一生了。”有些人，有些事，当他静下来，他也想通，也放开了。

十一浅然一笑：“你是一个好父亲。”千夏皇帝对楚夜澈的宠爱朝堂有目共睹，他尽他的所有在弥补着对他的亏欠。

太上皇怅然一笑，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禁叹息：“你……很像当年的莲妃。”

十一身形一震，不禁失笑却带着几分苦涩。她的人生与当年的莲妃意然有着出奇的相似，莲妃在太子与他之间苦苦挣扎，最后……郁郁而终。

如今的她何偿不是，同样挣扎楚家的兄弟之间，同样是兄递却又不得不成为敌人。他们三人的纠缠，究意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无从得知。楚惊鸿虽然放她回来，但谁又知道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