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商发现有诈已经晚了,身后黑衣人众多,林间又有黑衣人放冷箭,他根本无暇顾及,只能尽可能解决掉源源不断出来的刺客。
而白露身边的人他一时半刻够不着。
不过幸好竹春在,她一边把白露拉起来,又把孟夏也拽了起来,示意她扶着受伤了的白露,而后手中匕首如挽花一般不停飞舞,眨眼间就将靠近的几人悉数割喉。
“今日出城并无人知道,如何会有刺客埋伏?”孟夏心疼的看着白露手臂上的伤,十二卫虽然不是王府的奴仆,但也绝对用不上主子为他们挨刀挡箭啊。
孟夏的眼睛红红的,但此刻不是哭的时候,她努力压住鼻尖的酸涩,又道,“府中不会有人外传,除非是出府后有人盯上了咱们,且让人不会起疑。”
“城门卫!”白露和竹春齐声说道,而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想要表达的意思。
白露忍着手臂上的伤痛,这样的伤她后来那一年里受过不少,有的甚至不比这个轻,还有那些冻疮,反复溃烂,还不如来一刀痛快。
但此时这都不重要,她眯着眼沉声道,“汴京城守卫乃是神策军及神武军共同承担,神策军直接听命皇帝,至于神武军,一半在我阿爹手中,一半则握在齐国公和豫王手中。”
这已经很明显,她姑姑和阿爹不会有问题,那就只有齐国公和豫王,然齐国公为人正直,即便当年她犯下大错协助楚珞出京,齐国公却还是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放了她一马。
这背后也许有姑姑的授意,但齐国公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任何行差踏错,他从来严以律己,虽然府上那位小姐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齐国公白冲绝对是一等一的君子。
所以,又是楚珞吗?
白露心中郁气凝结,静灯还劝她何不放下,如今这情况,她如何放下?难道把好不容易再得回一次的命拱手送出去吗?
“先想办法脱困,其他事以后再说。”白露捂着手臂环顾四周,霜商被围攻的分身乏术,这些人似乎知道霜商的能耐,所以明枪暗箭齐齐用上,逼得他根本无法有多余精力管她们。
竹春小心护在白露身边,手中匕首杀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丝血沾染,就跟刚刚拿出来一样。
“往下跳,下面是湖水,可以脱身。”霜商分神喊了一句,立刻有更多人围了上去,而这边另一拨黑衣人也再次冲了上来,人数比之前更多了一倍,即便竹春手法刁钻迅速,也架不住双拳难敌四手。
白露听到要往下跳,脸色更白了两分,这么高的高度往下跳?还不如直接打晕了把她推下去呢,不行,不行,她...她做不到...
孟夏推着白露朝前走,可白露却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太高了,她真不敢,这可不是那棵树的高度啊,她随便看了眼,立刻闭上眼不敢再去看。
她们所在石阶到下面湖水约莫有五六丈上下,别说白露了,就是孟夏心中都发怵,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她愿意一试。
竹春眼看就要招架不住,黑衣人太多了,这些黑衣人随身还带了暗器,竹春稍有不慎便被一人刺中肩膀,顿时鲜血便染红了她的前襟。
白露看着心疼,可她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往下跳。
就在此时,她们下来的石阶上又出现了一人,那人一身紫蓝色长袍,头顶银白色发冠在余晖中渡上了一层温和的淡金,但白露看到那张脸之后,心中对于温和二字就嗤之以鼻了。
天底下谁都有可能温和,唯独这位不大可能。
“翊王,是翊王殿下!”孟夏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冲着不远处的楚月恒挥手喊道,“翊王救命,有刺客,有刺客!”
楚月恒早就看到了,只是看着他们一行人还能应付,所以下山的步伐就和往常一样,走的十分悠闲。
本围着竹春的一众黑衣人一听有人来了,非但没有往后退,反倒更加疯狂的朝她们扑过来,一下子竹春身上便又多了几道伤痕。
白露几乎要哭出来,她不想因为自己再让身边人不明不白死去,可...
“往下跳。”楚月恒的声音在白露身边响起,接着就是孟夏的尖叫声,白露连心肝都跟着颤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手脚都有些酸软。
楚月恒看着她怂成这样,忍不住蹙眉,想了想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一下子将人推了下去。
白露做梦都没想到她就这么跳下去了,整个人脑子里空白一片,甚至连尖叫都忘了,直到人被冰冷的湖水刺激的浑身一颤,这才挣扎着浮出水面,仰头看着上头陆续跳下来的竹春和霜商。
孟夏快速游到白露身边,看着她呆呆楞楞的模样,心想主子肯定吓傻了,也难怪,从小主子就极其畏高,被翊王这么冷不防一丢,没晕过去已是万幸。
结果孟夏才碰到白露,就惊恐的看到她脑袋朝后一扬沉进了水里,孟夏下意识去拽,却没能把人拽上来,顿时慌了神。
“怎么了?”刚刚浮出水面,竹春便看到孟夏一脸惊恐,“主子沉下去了,我拽不动。”孟夏几乎带了哭腔,今日真是多灾多难,回去定要好好去去晦气。
竹春闻言立刻一头扎进了水中,不多时便把白露捞了出来,她人已经彻底昏迷,一张小脸白的很是吓人。
“先上岸,那些黑衣人很快会追上来。”霜商说着朝湖边游去,不多时几人便上了岸,就见楚月恒一身干爽的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霜商心中惊讶,刚才那么多黑衣人,连他都没把握全身而退,这个看着才不过十五六的少年,难不成可以游刃有余?
“今日多谢翊王出手,不过小郡主晕过去了,我等还得尽快回城。”霜商上前两步对楚月恒行礼,楚月恒还礼,只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白露,便嗯了一声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