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褚妙心也不清楚,白露更加好奇了,魇这个字可不算是个好字,极少有人拿来当自己的名字,毕竟在古时传闻中九魔一魇,那绝对是十分凶厉的存在啊。
“可惜了,梁魇接触的人很少,听说自来汴京便足不出户,见过的人都没几个,想要打听不容易呢。”褚妙心脸上只差写着我想听八卦,可没人知道这个八卦,我该怎么办?的情绪。
白露心里跟褚妙心脸上基本同步,她想了想,鸣蜩此次未能随行,府里知道这些琐事的也都没来,不过有个人也许可以试一试。
“走,我带你去找个人,也许她能讲给我们听。”白露小手一招,便带着褚妙心径直往昌义侯府众人的方向过去。
白琳正与旁人说话,看见白露的时候,她人已经到了跟前。
白琳有些诧异的看着白露,她怎么会突然之间找上自己,难道出了什么事?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但见白露身后还跟着平望乡君褚妙心,又觉得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否则怎么会带一个尚不明立场的人前来。
“月明找我有事?”白琳看了眼褚妙心,问白露道。
白露朝四周瞧了眼,示意白琳到人少的地方再说。
三人前后一道移了地方,期间有人侧目,却因为有白露在,并没有敢如何明目张胆。
见四下没什么人能听到她们谈话,白露才开口道,“关于梁家那位小公子你知道多少?”
“啊?”白琳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么神秘兮兮的竟然只是为了问一个小小少年的事。
“就是梁魇,你对他知道多少?”白露清了下嗓子,又问了一次。
她看得出白琳很意外,但她确实很好奇。
“知道不算多。”白琳道,“听闻那是梁家老家主的老来子,只是因母亲身份卑贱一直不受宠,这次能让他来,足可见对他在梁家是真的没什么地位。”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是想问他那名字的由来,是不是有个故事?”
白露看了眼褚妙心,褚妙心赶紧点头,关于那个故事她很早就听说了,只是内容却极少有人提及,似乎梁家有意隐瞒。
白琳看看白露,再看看褚妙心,眉头微松问道,“你们两个这么神秘兮兮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白露和褚妙心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她们就是为了这个。
白琳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倒是白担心了这么久。
“是有个故事,不过你们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梁魇在汴京并不显眼,自入京便深居简出,这俩人万没有可能与他有过接触。
“只是好奇,梁魇的名字看着与他不甚般配,太过凶厉了。”白露实话实说,她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才起的好奇心。
褚妙心也很坦白,“我知道有这个故事很多年,但一直不知内容,所以...”她干笑几声,剩下的不言而喻了。
都是为了八卦而来,于是就凑在了一堆。
“你们可真是...”白琳有些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朝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故事太过惨烈,且令梁家脸上极为难堪,所以知道的人极少。”
白露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瞧这架势是知道的。
“这件事要从梁魇小时候说起,他母亲其实是丹州最大青楼的花魁,至于怎么会跟梁家那个老东西搅合到一起的我不知道,不过听说那女子不是自愿,后来梁魇更是在青楼生下的。”
当年她曾听从丹州来的官眷说起过这件事,当时处于好奇多问了几句,于是就知道了这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那女子真实姓名无人知晓,只知道在楼中众人都喊她夜姬,这位夜姬容貌绝美,一头长发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像夜空一样乌黑柔亮。
听闻当时老家主便是为她一头乌发所吸引,但自从梁家老家主注意上夜姬,她便极少在人前出现,就连楼中的老鸨都不再多提。
再后来就传出夜姬产子的消息,一时间丹州传的沸沸扬扬,却也平息的干净利落。
而后再有夜姬消息的便是她死的时候,听说场面极为惨烈,她被人吊在屋中椽木上,身上没有一处完好,那张绝美的脸被利刃划得七零八落,甚至都看不出是个人。
听目睹这一切的人后来回忆,当时只看到那里挂着个血人,也不知道挂了多久,血水淌了一地,将浅色地毯都染成了红色,而那个孩子就跪坐在血水中,仰头看着椽木上挂着的人。
“听说那时梁魇才不过五岁,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挂在梁上,也不知看了多久。”白琳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
说与她听那人还说了,当时小小的梁魇面目表情,眼神里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仿佛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可却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当时老鸨一见这情景,当即便吓晕了过去,还是官府的人去把人给弄了下来,然后才发现夜姬身上骨头断了个七七八八,稍一用力便能看到断骨从皮肉里戳出来。
收尸的仵作都出去吐了三四回,梁魇却硬是跪着看他们把人收走,这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后来小小的梁魇便被接回了梁家,夜姬的事被丹州刺史压了下去,死的那么惨最后却不了了之。
“就在夜姬下葬的那一天,梁魇便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不管梁家的人怎么折磨他,他就是不肯改,后来就这么由着他了。”
白琳当年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倒不是故事本身有多可怕,而是故事背后。
白露和褚妙心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怒意和同情,只是这同情有什么用,现在的梁魇哪里还需要同情?
“看来这个名字颇有些含义。”白露叹了口气,自古不缺命苦之人,与梁魇一比,她从前的苦难似乎都是自找的,这么看也算不上多苦难了。
至于梁魇,忍耐这么久,他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