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今话至此,程老太爷就没留人了,等卓今走后,程家就散了,虽然先前说要摆席一道吃饭,可经过赐婚这一波折腾,程老太爷虽然开心却也疲倦,让各人回了各自的房里,程嘉余本就住西苑,当下就跟着程老太爷夫妇去了西苑正厅,夫妇俩吩咐了下面的人好好把圣旨供奉在祠堂后,就招了程嘉余道一道用饭。
程老太太的欢喜溢言于表,夹了块水晶蒸饺到程嘉余碗里,“余姐儿素来是有福气的,今日的表现也极好,不失大家风范。”
程嘉余仍低垂着头,谦虚道,“是祖母教的好。”
程老太太笑的更是开怀,一边的程老太爷一改平日的严肃,也是乐呵呵的,“余姐儿的确是有福气的,你父亲虽然远在灵州,对你却还是上心的。如今只待到六月,你父亲回京,我们程家就圆满了。”
程嘉余眉角微微一动,也想起了程舰延来,她还没给程舰延去信询问,想必程老太太早就写信去了,而她需要再写一封信。
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急不缓的回道,“有这样的父亲,是孙女的福气。”
祖孙三人也饿了许久,在两个老人的欢声中默默用起了饭,程老太爷甚至不顾程老太太阻拦喝了一壶秋露白。
一夜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程嘉余心里藏着事也没能睡着,第二日请安的时候,为了掩眼底的乌青,刻意扫重了脂粉。
她去时还早,早早请好了安坐在一旁跟程老太太闲话,程老太太还在怪程老太爷今早动静太大,二房和三房的人就来了。
程嘉余只看了几眼,其他人倒还好,都面色如常,只有魏氏一夜之间憔悴许多,眼底的乌青即便是用了厚重的脂粉也未能掩盖,她收了目光,并未理睬。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想通,任何事都要争个高下,最后只怕伤的都是自己。
对此站在魏氏身侧的程嘉慧也十分赞同,程嘉余的婚事定下了,那么和永安侯府的那一桩自己就胜券在握,看着自己母亲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是这话或许她能在别人身上十分清醒的认知,但自己是不是陷入另一种旋涡当中就不得而知了。
程老太太也不是没有看到,只摇摇头不免觉得魏氏过于小家子气。
等众人请了安就把人都留下用饭了。程老太太经过昨天的赐婚对程嘉余就更重视了,脑子更是清醒,程家攀上了镇北王府的婚事,交好的大小姻亲只怕都会来过问。她需要嘱咐一下,邀上门的帖子能拒的就拒,不能拒的也要问她,而那些来过问的,更是要一致口径。
程老太太内心十分敞亮,如今于外于内,程家都跟镇北王府是一条线上的,镇北王府那边没有表示,程家自然不能乱讲话。
细细嘱咐过后,西苑的人就散了,程嘉余跟程老太太达成了一致的默契:最近的这段时间程嘉余一律闭门谢客,即便有人上门做客也以病为由绝不出面。程嘉余是费了些口舌说动程老太太的,镇北王府至今只表了态,尽管也有赐婚圣旨,可两方家世差距过大,一旦惹了镇北王府不喜,镇北王府有的是办法折腾。程嘉余明里暗里的点拨,镇北王正在卧病,程家作为未来亲家不能过于跳脱。
但是也明白有些人能挡,有些人挡不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程嘉余避见世人。
程嘉余因此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安静舒坦,但是也没闲着,萧磊上任立阳街那间茶铺的事情因为茶铺大管事难缠费了些时日,那大管事似乎还不清楚形势,程嘉余让许嬷嬷出面把那个管事给辞了,原本想让萧磊当二管事的打算直接让他当了大管事。
这件事才办完,程舰南就出现了,程嘉余立时就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程舰南带了个丫鬟,其貌不扬,看着身板高于常人,他还没去见程老太太,就到程嘉余这来了。
程嘉余沉静看着那个一身玄衣的少女,程舰南自己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至于这个“他”是谁,似乎并不用明言。
程嘉余打量着那个面庞冷若冰霜的少女,抿了唇,“四叔,把她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这话似乎让那少女十分意外,眉角微动,看了程嘉余一眼。
程舰南也没想到,皱眉看着程嘉余,程嘉余对着元喜道,“元喜,你带这位姑娘去吃吃茶。”
元喜领了命,带着并不友善的少女离开。
程舰南问道,“怎么?”
程嘉余坐到程舰南跟前,“我身边的丫鬟已经够用了,您帮我谢过他的好意。”
程舰南挑眉,“你丫鬟够用?你今后的身份是镇北王府的嫡长媳,明里暗里会有面对什么自己不清楚?”
程嘉余点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那四叔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吗?”
程舰南想了想,是顾明彦亲自领过来的,虽然没有明说,他却大概能猜出来,姿色普通又面无表情,只可能是镇北王府的暗卫。
程嘉余见程舰南陷入沉默就又道,“对镇北王府来说或许培养一个影卫并不难,但是培养一个女的影卫就简单了吗?”
何况,程嘉余早已认出了,这个少女并不简单。程舰南皱着眉,“这是他们的事情。”
程嘉余摇摇头,“若我需要,我自己找一个就是,用镇北王府的人,只怕我现在还担不起。”
她才刚刚被赐婚,这就大摇大摆用起了镇北王府的人,实在是不妥当。程舰南却想不通,“有什么担不起?人是他们给的,镇北王府决计不是小气的人。”
程嘉余仍然固执着,“你将人送回去,我自己找一个让你过眼。就……就跟他说好意我心领了。”
程舰南少见程嘉余的固执,虽然疑惑但也就没有勉强,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收到你父亲的信了吗?”
程嘉余点头,她刚收到程舰延的信,程舰延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讲了,她也就知道所谓“婚约”一开始不过是醉言的事情,程舰延是有些自责的,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
程舰南又问,“那他可有说他不日就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