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黄沙,狂风大作。
殷松谷带着棉布面具,以抵挡风沙。蔡若然斜了殷松谷一眼,自从殷松谷命人将周无游押回去之后,蔡若然便一直闷闷不乐,不愿与殷松谷说话。
殷松谷倒也不在意,把那一批军火从地下挖出来,然后整顿军队,就往金人所在的边疆前进,殷松谷算着日子,大概她到了之时,殷果和殷阑也就到了。
这一路上荒凉无人,殷松谷倒也走的清净,可是由于太过清净,殷松谷的心底反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变故发生在一个清晨。
千百支羽箭飞来,阿枫先一步将殷松谷扑倒,蔡若然拔刀挡箭。
殷松谷脸上的面具被划破,一张清秀坚毅的面庞露出。
殷松谷扫视了四周一眼,百余将士,伤亡过半,必须马上撤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接着又看了蔡若然一眼,除了有些狼狈,并无大碍。
“阿枫,我们马上撤离。”
阿枫从殷松谷身上起来,皱眉看了一眼受重伤正在挣扎的马,阿枫一根银针没入马脖子,马匹瞬间没了生气。
阿枫叹了一口气,从马身上抽出殷松谷的长枪,然后眯着眼向远处望了一眼,高声道:“找掩体!”
话音刚落下,又一波羽箭袭来。
殷松谷边挡箭,边侧身去帮助武功薄弱的将士。
殷松谷瞧见队伍中的一个小兵,年纪和殷阑一般,此时右臂中箭,另一只手正艰难地挥着武器。殷松谷飞身过去,给他挡去了大半羽箭。
“谢将军!”小兵话音刚落,一支漏网之箭就超殷松谷眉心过来,蔡若然一把抓住殷松谷小臂,往自己怀里一拽,那支箭擦着殷松谷脸颊过去。
一条血道赫赫印在脸上。
殷松谷松了口气,然后回头道:“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
“不是现在。”蔡若然又推开殷松谷,两个刚刚站着的位置插着一把箭。
“看来你的主子,也要你死了。”殷松谷双手用力一抡,十几把箭头齐齐被震断。
“呵。”蔡若然翻身躲到石块后,高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哈哈哈哈哈!”殷松谷大笑,高声道:“这大宁的天下,姓程而不是周!”
蔡若然别过去头,看向另一边,并未说话。
殷松谷命人也开弓射箭,好在他们不缺武器,殷松谷让阿枫去护着军火,然后做好后手准备。
殷松谷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一旁的蔡若然不自觉跟在了殷松谷身后。
“若有异变,军火不留!”
“得令!”阿枫一声口哨,十余人飞身跟在了身后。
敌方停止了射箭,殷松谷感觉大地微颤,冷笑一声,为了除掉自己,看来也是下了大功夫。
敌人向前涌进,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之多,殷松谷握紧长枪,蔡若然也神情严肃。
这必将是一场恶战,殷松谷扭头看了一眼队伍最尾处的殷家军,其中一人,得到眼神后,转身消失在黄沙之中。
殷松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鼻腔里充满着沙石,她虽然不说,但每一战都会当作是自己的最后一战而打。
……
淮王府内,一片冷清。
程淮正在书房安静地看书,见到殷梨前来,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殷梨见程淮房内点着三个火炉,然后又身披厚重的貂绒,殷梨看向秋年。后者则低着头,没有看殷梨。
程淮像是没有看到殷梨探究的目光,招手让殷梨坐过来。
“今日怎么突然来了?”程淮的笑容有些无力。
殷梨蹙眉道:“不突然来,怎么能看到你这样的一面。”
殷梨想起前两天,秋染突然传话说,程淮的身体还不错,暂时不需要殷梨的血。当时殷梨还以为是真的,心里高兴了一阵,可如今看来,程淮是不愿自己用她的血了。
程淮依旧是微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可以隐瞒你的。”
殷梨看向秋年,开口道:“给我一把匕首,我去里面弄些血。”
“不行!”程淮一把拉住殷梨的手腕,因为焦急,鼻头上居然渗出来一层汗珠,“我说不行!”
程淮很少严厉,所以当他严厉的时候,实在是有些吓人。
殷梨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秋年,突然间一股无名火涌上来,她甩开程淮冰凉的手,高声道:“这件事情到底怎样损害了你的自尊心!难道这些没有生命重要吗!”
程淮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语气柔下来,“阿梨,我很好。”
“这叫很好吗!”殷梨深吸一口气,起身指着一个个火炉高声道。
程淮的脸色逐渐严肃。
“对我来说,很好。”
殷梨和温怒的程淮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殷梨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别过身去一下子就扎在了心口上。
还是那个位置,簪子浅浅扎入,鲜血渗透衣服流出来。
秋年低呼一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程淮“唰”地从榻上起来,一把抓住殷梨持簪子的手,喘着粗气盯着那片逐渐扩大的鲜血。
殷梨却笑着说:“现在得吃药了吧。”
“出去!”程淮对着身后的秋年大吼一声,秋年这时候是绝对不会忤逆程淮,飞快地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程淮一把将殷梨的衣领扯开,正好能够看到伤口处。
一道深深的疤痕,狰狞又触目。
程淮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从未抹药。”
殷梨轻拍了程淮的手两下,“不必上药,我不在意。”
程淮颓然松开手,从矮几上的盒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殷梨。
殷梨笑着接过瓷瓶,转身将鲜血流入瓶内,然后用手帕紧紧按压着心口。
程淮慢慢走过去,按住殷梨的手,按着伤口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
殷梨迟来的腼腆,让她也低头小声道:“那你也不许这样,在根治寒毒之前,你都不能这样任性。”
程淮听到“任性”两个字后,无奈摇摇头,看着比自己低两头的殷梨,真是想好好教教她,什么是“任性”!
正当两人在房内之时,秋月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秋年都来不及阻止,便听到秋月说:“王爷,大事不好,殷大将军遭人偷袭,全军覆没,殷将军自己也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