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叹声,引得皇帝惊讶的抬头看去,就见左乐之不知何时拎着食盒站在那里,不禁愕道:“乐之?你……别站着,赶紧过来,冷不冷?”
边说着,边起身去把人拉近屋里的火炉。
左乐之由着他牵引,待坐定,才从食盒里取出一只炖盅,揭开盖儿,浓郁的清香旋即随袅袅弥漫开来:“臣妾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就试着做了些,您尝尝。”
皇帝有些怔,定定看着那盅鸡汤半天没动。他忽然间想起来,初识那会儿,她的厨艺简直糟糕透顶,虽然后来总算慢慢好了起来,但,仔细算起来他也没正经吃过几顿就……
左乐之面露讪讪,准备把鸡汤收回去,“也是,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自从那之后就……”苦笑:“算起来,也有二十年了,恐怕味道诶,皇上……”
话没说完,正要盖上的鸡汤就被皇帝拿了去,喝了一口,险些喷出来,眉头颤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你到底往里面搁了多少盐巴?”
“啊?”
左乐之怔了一下,猛的一把抢过皇帝手里的汤盅喝了一口,直接呛喷了出来:“咳咳,天啊……”余光斜了眼饶有兴味看着她的皇帝,顿时红了脸,讪讪但迅速的把鸡汤盖上:“臣,臣妾还是让御膳房为您重做吧,您现在是万金之躯,可不能因为这些……”
轻轻抚上脸的手,一下打断左乐之的话,她惊愕中看着嘴角带笑的皇帝,却又难掩厨艺糟糕的狼狈窘迫,看起来,竟不像已经有三十几岁的人,更不像是曾经在朝堂上冷峻严厉的丞相大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会害羞会尴尬的小女人……
皇帝不禁一阵心动,出声带了一丝情动的粗噶:“乐之,过来,把鸡汤端过来。”
“咦?可是……”左乐之瞪大眼杵在那里。
皇帝笑了:“听话,我喜欢听话的乐之。”
左乐之蠕了蠕唇,最终还是端着鸡汤局促的坐到了他腿上去,清素的脸颊却似抹了胭脂一般的嫣红娇艳。
“喂我喝。”皇帝嘴角含着笑道,见她迟疑,又道:“只是咸了一点,也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比起你当初做的来,实在好太多。”
左乐之顿窘,却忍不住问:“你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皇帝搂住她:“当年我被皇兄迫害,受了重伤逃进你家后院,是你收留了我,噗哧,不过说实话,当时你煮的东西可真恐怖。”
左乐之一听,顿恼,一汤匙鸡汤就粗鲁的塞进他嘴里。
鸡汤味道真不好,但他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十分愉悦的把一盅鸡汤吃了个底朝天。
看着空空的汤盅,左乐之神色一阵微妙,而后忽然道:“配方我给你。”
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她扬起脸,定定看着他又道:“可是这里条件有限,你想大规模制造炸药恐怕很困难,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发生大爆炸搞得人财两空,所以,还不如直接做火药吧。”
“火……药?”
萧如雪只对萧如云客套性的安抚了几句就告辞了,她怕留久了就算嘴上没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来,面上也得流露出不好看的颜色。
婉拒了准备送她到大门口的萧如玥,交代了萧如玥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通知她一声,便随秋月出了武王府,上马车准备直接回晋安侯府,王翠锦提醒她丝线快用完了。
萧如雪看了看天色,道:“听说西城市集有摊丝线颜色很齐全价格也公道,反正也顺路,就去那边看看吧。”说罢,又对随行的护卫道:“一会儿路过西城市集的时候拐进去看看。”
护卫马车前后共随行了八人,一听顿时个个面露难色,一人站出来欠身,小心翼翼道:“世子妃,世子爷特别交代过小人们,不能让您四处乱走……”
萧如雪一听,俏脸顿时就笼罩上一层阴霾,沉声道:“我只是去买丝线,算是乱走吗?这里到西城市集也顺路,拐进市集从市集穿过去也多不出两刻钟的时间而已,有那么难吗?更何况,他又没跟着,你不说他会知道吗?”
萧如雪气闷在心许久无处发,此时一发,不仅语气不善,声调也不低,惹得武王府的门房都不禁探头来望。
那护卫被萧如雪忽然就高起的怒气吓了一条,更忌惮武王府的门房出来问,回头一报武王妃,恐怕事情越闹越大,赶紧道:“那,那好吧,不过世子妃,请您待会儿千万不要到处走,也不要逗留太久,否则……”
“知道了知道了。”萧如雪不耐烦的黑着张脸上马车,催促抓紧时间走。其实她也怕武王府的门房听到了,回头跟萧如玥报告,下回她一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
京都占地很宽广,分了东西南北四城,每城除了散落的小集市外,还分别有一个大市集,集里吃穿用玲琅满目什么都有卖,价格实惠且不比大铺面里的差,吸引了很多人来这里买卖。
虽然现在还是国丧期间,但民间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娱乐不嫁娶就行,小买小卖也没被禁止,再者现在已经有月余了,又眼看就要过年,因而各方面都宽松很多,市集里有买有卖到也十分热闹。
市集很大,但好在那摊丝线很有名,稍微打听一下就轻易找到了。也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颜色很齐全,即便在国丧期间被禁了一些鲜亮明艳的颜色,颜色也还是很多选,光白色就有好几种。
“行了行了,我买了丝线就走,别围这么近妨碍了人家老板做买卖。”萧如雪语气不善的斥退几乎把整个小摊主围住的八个护卫,让他们在马车那里等。
八人无奈,只好退开,而眼却一刻都不敢离开萧如雪,但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人靠了过去……
瞧见有三少年直接靠近萧如雪,八人已经正要过去阻拦,却就看清了三人和听到其中一人道:“五姐,你怎么在这?”
“勤玉?”萧如雪惊愕的看着萧勤玉,而后,便看到了他同行的凤子墨和穆云飞,顿时一颤面色大变,手里拿着的丝线都为此脱了手。
穆云飞伸手一捞接住丝线,还给她:“世子妃,小心些。”又压低了声问:“方便说几句话吗?”
“谢谢谢……”萧如雪故作镇定,声音却难以掩饰惶恐的叠着声,接过丝线的手也有些颤抖,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话,不安的往萧勤玉瞥。
王翠锦瞧着情况不对,赶紧胡乱的点了些丝线让玉锦付银子,便扶着萧如雪道:“世子妃,丝线已经选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如雪胡乱的点头,木头似得跟着王翠锦一起想萧勤玉三人颔首道别,而眼却还在往萧勤玉斜,她想从他的面色看出,他到底有没有把某些事情告诉萧如玥。
萧勤玉竟略微拧着眉道:“五姐,你面色很苍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前面有间药铺有大夫坐诊,要不要我陪你过去看看?”
萧如雪的面色的面色顿时更难看了,本能摇头,但很快又点头,可跟着又摇头,明显受惊得混乱了。
穆云飞拧了眉,才一动,就被身边的凤子墨扯住了,唇不动的压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想害死她吗?”说着,往正往这边来的护卫斜了斜眼。
穆云飞浑身紧绷抿着唇,一动不敢在动,而眼,却还定定的看着面色苍白的萧如雪。
但,很快被凤子墨踩了一脚提醒,而挪开了,而这时,那些护卫也近来了。
“七舅老爷。”
护卫中一人领头向萧勤玉欠身行礼,至于穆云飞和凤子墨,他们也只听说常跟萧家七少爷一起的两位公子中一个是六皇子,但到底是两人中的谁他们认不得,再加上这里人多,也不好戳穿对方的身份,就故作糊涂的忽略掉了,而后问萧如雪:“世子妃,丝线您买好了吗?”
萧如雪正要应,萧勤玉就斜眼瞥向那护卫:“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吗?怎么我看着世子妃面色很难看?”
萧勤玉本就不苟言笑,常年板着个青涩的俊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进不好相处的感觉,再加上现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时只淡淡斜瞥,竟就有了股利刃切肤般的凌厉,顿时吓得那护卫面色一变,惶恐看向萧如雪,霎时间面如死灰跪地求饶:“是小人失察,七舅老爷恕罪,世子妃恕罪!”
单单只是萧家七少爷的名号,自然没有那么吓人,但恐怖的是他身后有武王妃撑腰,而武王妃的身后有武王当靠山,再加上此时他身边,还有个皇子……关系一串联,此刻三品大员在他面前也得低低头,何况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
萧如雪此时还在惊吓之中,倒没想那么深远,但也不禁被萧勤玉那凌厉斜眼给吓了一跳,惊愕的瞪着眼看着他,却就听见他道:“五姐,我还是陪你到前面的药铺去看看吧,免得六姐回头知道了,又要责怪我。”
凤子墨一听,嘴角控制不住的就抽了抽。总觉得勤玉这小子恐吓人的功夫进步神速……
果然,一听萧如玥,萧如雪又一番变色,惶惶就点了头。
搀着萧如雪往药铺那边去,王翠锦的面色十分微妙,忍不住时不时就往萧勤玉睃一下,总觉得他……忽然间好像武王妃!
因为萧勤玉没叫那个护卫起来,那护卫也不敢起来,只能挥手示意其他七人跟上去,但,那七人也不敢跟了太近,再加上那药铺也小,本就有些人在里面抓药,又进了萧如雪等人就很满了,他们只好在门外守着,更因为只注意着萧如雪,倒是没发现萧勤玉同行的穆云飞什么时候不见了……
趁着大夫把脉的时候,萧勤玉压低着声对萧如雪道:“五姐,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你借故上茅房到后面去一趟,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清楚,免得那小子发疯了去翻晋安侯府的墙,把事情闹大谁都不好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这事我还没跟六姐说。”
萧如雪惊愕的抬头看着萧勤玉,好一会儿,才尴尬的道了声谢,而难看的面色,却并未好半点。
大夫开方的时候,萧如雪借故上茅房,就领着王翠锦和玉锦玉帛一起到了药铺后院去。
一护卫立马进药铺,碍着萧勤玉在,也不敢直接就追到后院去,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问:“七舅老爷,世子妃这是……”
“茅房。”萧勤玉虽然面无表情,倒也应了一声,但很快,眼底就多出一抹狐疑来,看看那护卫,又看看外面守着探头的那几个……
那护卫倒也有些眼尖瞧见了,却顿时吓了一跳,生怕萧勤玉看出什么来追问,忙告退缩了出去,好在,萧如雪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也没耽搁,只普通的道别,拿了药便走。
待萧如雪和护卫们都走后,穆云飞才从后院出来,面色并没有比刚才好,甚至更糟糕。
“带他回去再说,先搞定这里。”凤子墨道。
“不用。”萧勤玉说罢,直接往外走。
凤子墨怔了一下,扭头拽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傻在那里的穆云飞,追上萧勤玉,又回头看了看那间小药铺,试探性的问:“你……的?”
“不行?”
“行,怎么不行?好小子,什么时候弄的?够神秘啊,我都不知道!难怪刚才进门的时候……对了,你还有哪里有生意啊?要不要入股?带我一块儿赚钱呗……”
萧勤玉懒得理他,斜眼向穆云飞。
感受到他的视线,穆云飞回过神来,苦笑:“她……让我忘了。”
“很好。”萧勤玉冷冰冰道。
“确实很好。”凤子墨拍拍穆云飞的肩:“对你对她对我们大家,都很好!所以,别再想了。”
穆云飞沉默。
皇甫煜的坐骑也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虽稍逊于萧如玥的烈风,但比起其他马儿速度和耐力还是强了很多,但他此行前往落阳关,却是迁就了随行的马儿的速度和耐力,途中定时给马儿喂料,稍作休息……
战马也分等级,培育一匹一品战马不容易,一旦开战更是有价无市,皇甫煜觉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累死珍贵的战马。
好在,配给五千精甲兵的马儿都出自萧家马场,清一色全是一品战马,每一匹价格都不菲,速度和耐力都比一般战马要强,食量不大休息时间短,却跑得又快又远,因而倒也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再加上天气也顺,皇帝给的三天时限内,还是准时赶到了落阳关。
佟千百及其麾下驻兵,和涉事者是三天前赶到的,听到武王皇甫煜已经赶到,匆匆随驻落阳关的彭大帅去迎。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背上,皇甫煜也不知是因为平常看惯了尽散的三千墨发忽然利落束成马尾,额上还绑了条二指来宽的暗红色滚白金色边的护额,还是穿着那一身代表武王身份,暗红底绣刺目白金色狰狞蛟龙的长袍,亦或者是身后跟着杀气腾腾的五千精甲兵,反正此时此刻的他,那本过于清秀的面孔上,却竟然寻不到半分平日看管了的青涩稚气!
寒风冽冽,发舞袍滚,他虽面色略带几分苍白疲惫,却不过抿唇低眉俯瞰而已,竟就多了万人之上的威严,让人一眼惊愕于面,再看惊骇在心,不由自己就屈膝臣服的跪下去……
触及地上冰冷的白雪,佟千百才猛然清醒过来,而自己竟已跪在了地上,跟着就听到整齐恭敬而震颤天际的声音:“参见武王。”
霎时间,他只觉脊背一片凉,冷汗簌簌,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起了吧。”
淡淡的声音,说不上冰冷,却完全听不出往日的温柔谦和,夹着切肤一般的冷风,顿时让人忍不住就寒颤。
彭大帅都不禁面色凝重了起来,起身时不动声色偷偷睃了皇甫煜一眼,顿时凝重神色只增不减。
初代武王皇甫大将军他确实无缘见过,却也有幸追随过老武王和上一代武王两位武王南征北讨,尸山血海中杀出生路活到今天爬到今天的地位,可谓阅人无数,哪能没点眼色?哪能看不出威严气魄到底是装出来唬人的,还是与生俱来的?
这一代武王皇甫煜,他不是第一次见,说实话,之前他还很失望,但皇甫家就只剩皇甫煜一根血脉了,誓死效忠皇甫家的他除了继续效忠之外,别无他法,最多心中祈祷皇甫煜无能就罢,千万别昏庸,倒是万万没想到……
这位武王,竟然还藏有这样一面!
不过,这位武王究竟是装得像样骗过他的眼,还是,确实真材实料以前只是藏锋掩芒,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皇甫煜才进落阳关坐下,茶还没喝上一口,就有人匆匆来报,夏军又在城下叫嚣了,言词十分刺耳难听。
“武王,您看这……”彭大帅直接抱拳请示皇甫煜。
不料,皇甫煜想也不想就道:“让他们叫,叫累了自然就消停了。”
那彭大帅倒也不追问,更没自作聪明的发表什么建议,应诺便扭头吩咐人照武王的指示办。
皇甫煜慢悠悠喝了口茶,才看向忐忑的佟千百,道:“佟将军,涉事的人都带来了吗?”
正分神想着如何开脱的佟千百一惊,忙应:“回武王,都带来了。”
“带上来。”淡淡甩了三个字,皇甫煜继续喝茶,明显不愿再继续废话的意思。
但,佟千百还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道:“武王,您身体才好一些,又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赶过来……是不是稍做休息之后,再……”
皇甫煜抬眸看着他,淡淡道:“佟将军的关心本王收下了,但夏军就在城下,时间有限,事情还是早些了解早些解决的好,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说着这番话又定定的看着他,简直就像在当众警告他一样,佟千百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当众说什么,只能生硬应诺,转头就要去将人带来,却听到皇甫煜忽然出声。
“彭大帅,您这里没人了吗?提人犯来问话,还得劳动一个将军大驾亲自去?”
佟千百顿时僵住,便又听到彭大帅歉意之后,喝人:“来啊,还不赶紧把张福等人带来!”
啪嚓,啪嚓……
等人带来的时间里,偌大的厅堂只回荡着一个清脆的茶盖儿碰茶杯的声音,好像是皇甫煜太无聊,把弄着玩的,却,让在座心头都多了一抹忐忑不安的情绪。
或许,其实只是因为这忽然到来的武王,跟传说中,跟之前见到,太不像了……
不一会儿,派去提人犯的人面带惊慌的匆匆来报:“武王,彭大帅,那个张福死了!”
众人一听,纷纷大惊,连膨大帅都拧了眉,只佟千百的眼底欣喜一闪而逝,但也很快隐敛,霍地站起就喝道:“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回事?”
那人惶恐应道:“是刚刚被张偏将杀的,张偏将忽然抢了刀子一刀就结果了张福的性命,快得根本没来得及拦。”
“什么?”佟千百立马刺耳的大叫一声,又问:“张偏将呢?”
“挟持人质跑了……”慌忙又补充:“不过正在追了。”
佟千百一听,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心想张偏将定是知道他的难为而大义灭亲了,但面上却一脸难看的面色,对皇甫煜抱拳道:“武王,是末将管教不严才出此祸害,末将知罪,也甘愿受罚,但在此之前,末将愿戴罪立功,亲自前去擒拿此胆大包天的贼子。”
“不用那么麻烦。”
皇甫煜勾唇,明明是在浅笑,却让在座都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毛:“既然佟将军治罪认错甘愿受罚,还想戴罪立功,那么……”声音陡然让人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来人,挑个高点的地方把佟将军吊起来。”
顿时,满厅惊愕的表情,尤其佟千百,一脸的不敢置信,和,“你真的敢吊我”,但事实就是……
皇甫煜真的敢!
佟千百才被吊起来,他的儿子佟裕丰就匆匆来找皇甫煜了,目的自然不外乎就是求情,但,守门的侍卫直接以武王长途跋涉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为由,把他挡在了门外。
佟裕丰在门外守了一夜,第二天天大亮,才见到皇甫煜。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
不待佟裕丰出声,皇甫煜劈头就问:“七堂舅的儿子我的表哥?还是皇甫家军麾下一名校尉?”
佟裕丰顿时惊窒住,咬咬牙,还是道:“属下既是皇甫家军麾下的校尉,也是佟将军的儿子,来为佟将军求情,求武王网开一面,放了佟将军。”
薄唇微勾,皇甫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就请佟校尉到城楼上去对夏军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夏军说退回去,本王就既往不咎立马放了佟将军。”
“这怎么可能?武王您明知道夏军那是……”佟裕丰抬起头来,话到一半因为对上皇甫煜的眼而断去,面色十分难看起来。
皇甫煜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越过他准备离去。
佟裕丰顿时急了:“武王!表弟!爹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堂舅啊,何况曾今为皇甫家立过汗马功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有错,您也不至于如此不留情面的直接就处置了他啊,您甚至问都没问就直接下令,如此不通情理,就不怕寒了那些誓死效忠皇甫家的将帅们的心吗?”
皇甫煜定住,慢慢回首,微微勾唇,却就多了一股说不出的邪魅之气:“那你可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到底寒了谁的心没有!”
佟裕丰怔住,再回神,皇甫煜已经去远,他想追上去,却被侍卫直接点定在了那里。
巳时未过,那跑着让人追了一整夜都没有抓到的张偏将,主动自首了,并扬言一切都是他的错,与佟千百没有半点关系,武王要杀要剐冲他一个人就好,别误杀忠良。
“你的意思是说,佟将军甚至不知道这件事?”皇甫煜笑问。
张偏将挺直胸膛,想也不想就道:“佟将军半点都不知情,全是小人一人所为。”
“哦?”皇甫煜笑得更深了:“那本王倒是好奇了,你是如何为的?”
张偏将倒也有些眼色有些头脑,一听顿时觉得不对,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谨慎起见,他含含糊糊道:“就是借了佟将军的名号诓了地方官,让他将事情瞒了。”
“那地方官就这么信了?不用任何凭证?”皇甫煜挑眉。
张偏将又想了想,赶紧道:“自然有凭证!是小人临摹了佟将军的笔迹写了信件,又偷了佟将军的将印在信上该了印……”
皇甫煜微微眯眸:“你的意思是说,佟将军连自己的将印都没保管好?”
张偏将一听顿时变色,慌忙否认:“不,不是,小人是……是……是对了,是小人仿造佟将军的印鉴自己刻了一个假的,对对对,小人就是用那个假的将印伪造的信件,武王您想,小人身为佟将军的偏将,跟在佟将军身边已经七八年,自是没见佟将军的将印,仿造一个轻而易举……”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自己就先点起头来,可是……
“来人,给他个萝卜,本王倒是要见识见识,他要怎么个轻而易举仿造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将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