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何清然石破天惊的气势吓得为之愣神,也就是这短促的愣神,令何清然紧抓时机,见缝插针,一剑刺破密集的“人网”,冲出重围!
一个机敏的闪身,何清然迅速掉转马头,往丛林深处而去,一群人紧随而来!
何清然的第二剑中在肩头,剑刺得很深,鲜血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衣裳,我注视着他愈见苍白的脸色,豆大的汗连连滴落,真怕他就如此流血而亡,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只得匆匆撕下一片衣角,用手按住他的伤口处,而何清然却似没事人一般,驱马速度毫不减慢,依旧风驰电掣一般,他好像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东拐西弯,越行越深,经过一片密集的丛林,那里的草比人高,其间虫蚊飞舞不断,何清然下意识地伸手挡住我的脸,只是一个轻微的举动却令我心头一暖,这个不懂情爱的男人,却又刚硬,又温柔,一定令何清涟又爱又恨……
我们行了好一段黑暗的丛林,突然杂草不见,眼前豁然开朗,我顿觉眼前一亮,只见面前一片椭圆形的湖泊,波澜不惊,晴明如镜,镶嵌在天地间,仿佛是少女脖子上的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玉,周围环绕着山山水水,鸟语花香,景色怡人,与外头的气候也截然不同,似是闯入了一个世外桃源,我尚未来得及感叹眼前的美景,何清然却猛地压倒在我身上,我措手不及,两人自马背上滑落,重重摔倒在草地上,何清然压在我身上如泰山般一动不动,屁股重重撞在地上,“哎呀”我惨叫一声,感觉屁股快要开花了,伸手推推压在身上的何清然,他却依然一动不动,我心觉不对劲,低眸一瞧,天,他竟然晕死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环视着周遭,看到一处略微隐蔽的小洞口,刚好可以遮风挡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推移开少许,抽身出来,由于我的一只脚已受伤,本就行动不便,再要将他移过去简直是一桩浩大的工程,可是这里不能求助旁人,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个脚印地将他一点点挪过去,当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他挪到隐秘处时,我的脚由于几经折腾已经再度流血,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却清晰地明白这只是我们磨难的开始!
驱走了马匹,尽管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交通工具,可是它有暴露我们踪迹的危险,留不得,看着何清然干枯龟裂的双唇,知他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才将我带出危险,他屡次救我,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才能弥补我欠他的恩惠,撕下裙子的内衬,我有些手忙脚乱地替他包扎好肩头和手臂上的伤口,然后支着一只脚艰难地跳到湖边,摘了一片宽叶子卷成瓢的弧度舀了一瓢水,又一路跳回去,待跳到何清然身边时,瓢中的水已经所剩不多,我小心翼翼地将叶子的一端凑近何清然的唇边,然后倾倒,将水灌入他口中,这样来回数趟,他的唇色才稍稍好转了些,我一边擦去额际的汗,一边惊喜地发现他的唇角不经意动了一下,说明他终于有意识了,这是好转的迹象!
对了,我要找些果实!
何清然体力耗尽,一定很饿,待会儿醒来没有充饥的食物可不行,目光四顾,我眼前一亮,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果子林,上面有红灿灿、黄澄澄的果子,我欣喜地挪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的脚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当我好不容易挪到大树下,却发现树太高太壮了,果子离我好遥远,我推推树却如蚂蚁憾大树,一动不动,坐在树下我忍不住犯愁该如何是好……
不知何时,何清然醒来,竟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身边,尽管他面色苍白,脚步轻浮,但目光依然锋利,一如他坚硬的下巴,带着不屈服的倨傲。
“你……你……”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不敢相信流了那么多血的人此刻能够站在我面前,我以为他至少要昏迷上三天三夜呢,“你怎么醒了?”他的自我修复功能会不会太快了?还是古代人的生理结构跟现代人不同?
他看看我,又抬头看看树上的果子,开口道,“饿了吗?”他的声音异常沙哑,仿佛是沉睡了千年,刚刚醒过来的样子。
我足足愣神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怕你醒来肚子饿却没有充饥的食物,呵呵……不过这树太结实了,我根本就晃不动它,所以……所以我还在想办法……”我憨笑两声,有些感慨自己怎生这般无用?
“我来!”何清然大步上前,对着我身后的大树便是一掌,可是那树只轻微晃动了一下,他却险些坐倒下去,我忙上前扶住他有些不稳的身躯,安抚道,“别逞强了,你流血过多,不宜发力,快躺下来好好休息,摘果子的事交给我来……”
我话未说完,他却一口打断,声音轻而飘,却毫不含糊,“你的脚流血了……别乱动了,再不好好保护会废掉的……”
我一惊,吓得不轻,忙低头一看,那伤口处果然溢出血来,我试图动了动,一股剧痛袭上心头,我咬了咬下唇,故作轻松的笑笑,“其实也不是很痛,也许你多虑了,我感觉好多了,你不用担心,你伤得比我严重,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拉他到树根处坐好,“现在你先坐会儿或者躺下也行,我去弄点吃的……对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你别折腾了!”何清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面色凝重,“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也没有危言耸听,你再不坐下来休息,你的脚就没有用了!”
我干笑两声,声音中含着几分抖瑟,“没这么严重吧?”
“你听我说,你先休息会儿,待我体内恢复过来,我自然去寻食物……”何清然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随时会断一般,“现在我就想睡会儿……”
“不能睡!”我突然恐惧地尖叫出声,“你一旦睡着就很可能醒不了了!”这样的事例太多,令我心头的恐惧加深。
“不会的……”何清然唇角微扯,落出淡淡的笑容,“我会醒的……我会的……”他边说着眼皮子边慢慢地下滑。
“不能睡!何清然,你不能睡!”心头突然涌起阵阵不安来,我上前用力推壤着何清然的肩膀,他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死了过去,心头的恐惧加剧,我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然后径直朝他伤口用力砸了下去,只听何清然闷哼了一声,眉头痛苦地深蹙,不过总算是睁开眼来,“你……”他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睡!别睡!”我又惊喜又慌张,“到底怎样才能救你?你快点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做到!一定的……”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他不是失血过多吗?如果我给他喂血会不会好转?我想到电视中放的失血过多的人都是靠输送血液救活的……
将落在何清然脚边的利剑抽出,雪亮的光华险些刺伤我的眼,将那薄如蝉翼的剑锋在手背上轻轻划过,一股刺痛带着冰冷的寒意袭上心头,鲜血涌出来,我来不及细想,忙将手背凑近何清然的唇边,捏紧拳头让血流得更快,那鲜血如积在屋檐上的水,流成一串断线的珍珠,那串血珠子滚落何清然口中,流入他的体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我的手握得再紧也流不出半滴血了,眼前白晃晃地亮眼,压根看不清面前的事物,而我全身乏力,再无力气握拳头了,手臂缓缓滑落,我毫无意识地昏死了过去,梦中有很多面具人,牛头马面的人晃来晃去,我被那群人拖来拖去,突然来了个黑衣人将那群牛头马面一一砍光,然后他大步走向我,我紧张地问,你是谁?他缓缓摘下面罩,现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是王上的脸,不,是齐昊天的脸……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脸了……
他抓起我的手,带着我翻山越岭,奇怪的是,走了那么多路,我却能脸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感觉到累,后来我们穿过长长的竹林,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屋,我们走了进去,里面陈设简单,但环境干净,似乎有人收拾过的,却没人居住,我一眼便喜欢上这个地方,正要告诉齐昊天时,一转头,却发现他不见了!我急了,屋里屋外地找,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我对着竹林大声唤他,昊天,昊天,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昊天,你在哪儿……昊天……昊天!我猛地惊坐起来!昊天,齐昊天?耶律昊天?到底是谁曾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头眩晕得厉害,我浑身是汗,回过神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我全身乏力地倒了下去,倒下之际,我才留意到,我既然躺在一间小屋中,与梦境中的那个屋子不差分毫……难道……齐昊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