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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擦脸上的脏痕,拍掉身上的褶皱,左臂的伤口虽然长,但是很浅。
我把背包里的运动服取出来,拉成条状,在左胳膊伤口处缠了一圈又一圈,乍得一看很像蝉蛹。
幸好朋香和樱乃那两个妞儿早点儿走了,不然一定会咋咋呼呼,大叫小叫。
她们会不会害怕我呢?
害怕我这个打架的时候杀气腾腾的女魔头?
本来以为回到日本,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果然还是逃不掉……
我坐在路灯下,背靠着冰凉的路杆。
一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酸溜溜的却不肯掉下来。
……已经多久,没有尝过眼泪的滋味了。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少年,他肚子上有一个好大的窟窿,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医院冲我笑。
他说:“千千,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流泪了。”
那时候,他的笑容很丑,脸上还帮着纱布。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和手冢的大头贴,因为折腾而变得褶皱。
最深的那条皱痕,正好把我和手冢分开。
靠近手冢,因为觉得他这个人让人很安心。可是现在……
我把手摊在路灯下,投下一片影子,拉长在地上。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我好像看到,那双手……缝间、掌纹间慢慢渗出鲜血。
这双沾着鲜血的手……
是我的噩梦。
我这种无恶不作的坏学生,怎么用沾满血迹的手去触摸如玉的脸庞。
自嘲的笑了笑,顺着那个皱痕撕裂大头贴,把我和手冢分成两份,扔到角落的某一处。
——“凉水千雀?”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在心里骂道:我靠,又是谁啊?就不能让老娘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一声呼喊,声音充满了惊诧和难以置信。
我仰脸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一个银头发的少年。穿着白底灰袖的冰帝校服,外套的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灰色单衣,脖子上还带着一个银色十字架。
但是我脑海里,却呈现一个稚嫩了九岁的小男孩。
他看着我,眼睛中的光芒很复杂,夹杂着一点点不确信,和久别重逢的小欣喜。
“怎么是你?”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面的灰。
心底有点儿小惊喜。
“千雀?你是千雀吗?是凉水千雀吗?”
他惊喜着,却又难以置信的重复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
他舒了口气,笑得像个得到了白兔糖的孩子:“骗人~除了千雀,没有人会这样翻白眼。你真的是千雀!”
我懒得跟他打太极,横刀直入:“你怎么在这里?”
“刚下社团活动和同学聚会……”凤长太郎快步上前刚想开口,看到我包成蝉蛹的手臂,和身上夹杂的丝丝血迹,眉毛一皱:“千雀,你怎么了?”
我咧嘴一笑:“没啥~刚才去屠宰场,看到有人杀狗,搀和两脚被狗挠了。”
“千雀……原来,你在青学。”凤长太郎走到我旁边,看到了我的制服。
我和凤长太郎是老朋友了,叙旧的时候我告诉他幼稚园没有读完,我就去了中国……而凤长太郎升做冰帝三年级,以前的三年级毕业后,凤长太郎被冰帝的教练任命新任部长。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虽然脸侧还有儿时的痕迹……经过时光的洗礼,多了一份成熟。
还记得我说过,我第一次表白的那个对象,是在我幼稚园的时候,那厮和我称兄道弟一年度,居然一直把我当成男生。
没错,就是我面前这货。
凤长太郎这小子从小就呆头呆脑的,单纯的近乎傻,被人卖了都能倒替人数钱。
因为幼稚园上的早了,所以和他在一个班。
跟他表白之后就很愤怒的把他揍了一顿,后来去中国重修幼稚园。
凤长太郎现在……要比我高一年级吧。
“长太郎~我们好久不见了。”我笑着说。
“啊,是呢,千雀忽然就转学,我找了你很久呢。”凤长太郎和我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找我?找我干嘛?!
这个死小子,上幼稚园的时候,老娘对他那么好,他被人欺负、被人抢课本,我都帮他修理那些家伙。
居然连我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好吧,虽然幼稚园的小鬼连男女厕所都在一起。
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反攻了白天,月亮已经出生了。淡淡的浅色月光洒在,凤长太郎的银色短发上,泛着点点光芒。
这一刻竟然有点儿不太真实,离别了九年的故人,居然又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