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拔了剑。
云客望着他手中的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让他忌惮的地方。
他只是觉得洛宁手中的剑看上去似乎极为锋利。
但是他却是明显感觉到洛宁的气息在这剑出鞘的瞬间变化了。
空气中涌现的,也不再是那砍柴剑意了。
道道极为凌厉的剑意线条在空中胡乱飞舞着,割着云客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痛。
他后退了一步,以手中的剑掩面。
他寒声问道,“这是什么剑?”
洛宁并未答。
手中的忘川剑如长河秋水,涛涛不决。
……
……
在距离洛宁和云客战场五里的地方,本来有着一个黑袍人。
这个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不是渔夫,不是在等待鱼儿咬钩。不是农夫,也不是在等待天降甘露。更不是书生在等着金榜题名。
他的眉毛藏在深黑色的帽檐底下,露出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宛如利剑一般。
如果要是利剑,那便也是最为阴险的利剑。
于是,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眼睛便是能明白这个人的身份。
——
他是一个杀手,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但是此时洛宁拔了剑,破了境。
于是,即使相隔五里,他也是感觉到了那道气息。
他知道这个机会也许是要到来了。
他往上提了提遮脸的黑布,似乎是要把那黑色的眸子都遮挡住。
他的身体继续前进,在茫茫的荒原上正像是一只爬虫。
……
……
南郡某处。
易水与檀溪的交界处。
有一个中年的富商正在这里走动。
他看上去身材高大但是却不显得臃肿,他每走一步,檀溪和易水的水面仿佛都是颤抖了几分。
世人皆知南郡郡主和易水寒是挚友。
所以他喜欢自己在这里观望易水。
所以这人便是郡主。
他的步伐本来很平静,很儒雅。
但是直到荒原上的某个人拔出了某拔剑,然后泄露出了某种剑意。
他本来平稳无比的脚步此时出现了一丝紊乱,像是喝醉了酒的老翁,又像是即将摔倒的孩童。
郡主高大的身躯晃了两晃,然后易水便是因为他的情绪骤然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郡主看着这易水,眼中全是激动,但是过了片刻,激动便是化为了乌有。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是他,若是他的剑意,整个南疆怕是都会为之颤抖。”
郡主皱眉,然后似乎是思索了很长的时间,然后他看着那易水又自语说道,“那这会易水剑意的人会是谁呢?”
他的眼神开始忽明忽暗,然后最后终于明亮,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中原人。
有人跟他说过前几日有一个中原人来到了南疆。
郡主把自己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入了易水,没有等溅起水花,然后便是被那汹涌无比的河流淹没而过。
郡主若有所思的说着话,似乎是在问着这条河流。
“你的徒弟?”
……
……
于此同时。
在那片荒原之上。
有着很多登云榜上的高手正在这里。
然后他们纷纷感受到了洛宁的这道剑意。
其中有一人叫做夏为霜,是登云榜上第九名的高手。
据说他的境界已经到了阴阳。
……
其中又有一人叫做岁莫止,是登云榜上第六名的高手。
据说他的境界更是已经是阴阳境六重以上。
……
又一人叫做何人斯,他是登云榜上第二的高手。
听说境界和实力更是到达了生死境的边缘。
……
……
此刻他们都是在暗中观看着这场战斗。
他们不是关心云客和洛宁究竟谁能赢,而是他们习惯和云客学习杀人的手法。
他们都是在修行上出众,但是实际上并不会杀人。
虽然这些人都是登云榜的天才,但是他们也都是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死。
所以洛宁和云客无论谁生谁死,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一场极为占便宜的免费观看。
他们本来以为这是一场毫无新意的战斗,以为云客又会像以前一样凭借着十分娴熟的手法杀掉这两个人。
但是他们的这种情绪仅仅的是维持到了洛宁拔出剑的那前一瞬间。
三个不同的地方,三个人都不同握拳。
他们的呼吸急促犹如闷雷,眼睛之中竟然是要瞪出血来。
一个问题在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这是何剑?”
……
……
这是何剑?
这当然也是云客此时心中的问题。
但是他很快就了解了。
他微笑的看着洛宁说道,“怪不得你不敢出剑。”
洛宁无奈说道,“我没办法。”
云客说道,“易先生可好?”
洛宁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未曾见过易水寒,只是继承了他的剑。”
云客于是笑了,他看着洛宁说道,“你真是运气好。”
洛宁承认,“我就是运气好。”
云客再次微笑的说道,“你进入了观庭境,并且有了易先生的剑,我也许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洛宁很认真的说道,“我这一剑已经很久未出了,如今剑出了鞘,我不能就这样给它插回去。”
云客平静说道,“有道理。”
……
洛宁进入南疆之后,这便是第一次拔剑,也是第一次出剑。
忘川剑上带着冰凉的剑意,伴随着洛宁的境界实力到达了观庭,洛宁感受着体内奔涌而来的强大灵力,眼中有着些不胜的欢喜。
他看着云客,手中的剑举到了胸前。
洛宁右手的柴刀换到了左手。
他的右手便是在握着剑。
少年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他看着云客说道,“请接我一剑。”
这便是易水剑意,剑既然已经出鞘,那么无论什么原因,都必须出一剑才能收回鞘中。
哪怕这一剑面对的是魔君,洛宁也同样要刺出。
他的柴刀耷拉了下来。
那道剑意再无保留,在经过了这些天的酝酿之后,终于是变成了一条黄河冲开了阻碍它的堤坝。
洛宁看着自己斩出去的这一剑,眼中有着七分的满意。
剩下那三分是因为他已经受伤了,这一剑的威势只能到此。。
云客的面前忽然起了一阵极为大的狂风,吹得他的眼睛有些酸痛,然后有些风沙迷进了他的眼睛。
他赞叹说道,“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