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卿站在北门前。
他本来是握着剑的。
但是此时他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这柄剑在他的手中忽然颤抖起来。
剑意嗡鸣。
这剑仿若活了!
他忽然控制不住了这柄剑,然后那剑便是蹭的一声出鞘而去。
剑化作了一道青烟,然后消失在了云海之中。
……
……
南郡城上,无数的人都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都在这一刻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蹭蹭蹭……
无数的剑在这天地间仿若活了过来。
它们出鞘而去,直入云海,然后看不见了动静。
没有人知道这些剑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这些剑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
北城的战场还在交战,但是他们忽然也发现自己脱离了自己手中那柄剑的控制权。
云客盯着手中嗡鸣的剑,迟楞了片刻。
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你若是要用剑,对面有的是,我这手中却只有这一柄剑!”
天空之中那道声响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然后声音伴随着云海,笼罩向了那远处的各方势力。
无数的人忽然都发现在这一瞬间脱离了手中剑的掌控权。
它们在他们的手中,就在这一瞬间涌入了天空之中的云海!
……
陶余温在南郡宫前。
她还在思考黄春秋那句话的意思,然后她忽然就听见了宫中传来的轰鸣。
天上的云海翻涌,她抬头去看,无数的剑在这一刻剑入云海。
——
郡主已死,这天下还有谁能?
陶余温的脸色忽然就变了。
郡主的寝宫忽然开始颤抖。
那些正在给郡主更换寿衣的仆人都吓的呆了。
那柄在他膝上放着的剑忽然出鞘。
那柄剑出鞘,然后捅破了窗户纸,也落入了云海!
……
……
云海翻涌。
不仅仅如此!
那冰冻的易水也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无数细密的碎裂之声响起,然后那些碎冰都仿佛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柄柄剑。
它们能感觉到天空之中那云海对它们的号召,即使它们不是剑,可是却依旧要去战一战那魔宗!
……
……
青莲静静的盯着天空之中那庞大的云海。
沉默不语。
黄春秋说他没有学打仗,然后他就在这瞬间学会了用剑。
他没有撒谎。
青莲静静问道,“这剑叫什么?”
……
……
……
……
土城之前。
张如昨的刀已经落下。
他不会给秦薄衣任何机会,那怕她的手中是一柄断剑。
那血魔刃泛着寒光,只要一刀便能取走她的性命。
秦薄衣没有闭眼。
她平静的盯着天空之中那道魔气,然后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有过死亡的感觉。
但是却被洛宁救下过。
这是第二次。
这次不会有洛宁了。
自己竟然在临死前都没有能见到他一面?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甘,不甘的点却是在于她的头发就这样白留长了?
她看着那血魔刃的落下,然后心中就有了一种不想死的冲动。
她拿起了那半截剑。
半截秋水剑。
秋水剑意在半空之中和魔气相撞,然后变成了更加细碎的粉末。
她吐血,然后剑再断。
于是那断剑就这样变成了匕首。
张如昨惋惜说道,“可惜,他看不到你临死前挣扎着想要见他的样子,要不然他定然会极为心疼……”
秦薄衣举起了那匕首。
然后匕首再断。
她手中就只剩下了剑把。
然后死亡的气息便是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哭着,然后把那剑把扔了出去。
剑把没有打在张如昨的脸上,因为它没有任何威力。
他平静说道,“只要一刀,一刀就死了,很快的。”
秦薄衣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想到,原来死亡来临之时自己竟然也会害怕。
可是如果早些突破生死境?
……
可惜没有如果。
那刀就这样落下。
风中传来了一阵凉意。
她的脑子之中忽然闪现了一点灵光。
这是临死前的灵光。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一直突破不了生死境。
——
因为有生,但是却从来没有死。
那冥冥之中的一层薄膜忽然就在这一刻被捅破了。
她回想起了顾长生的话。
“当你进入生死境的时候,这天地仿佛都是你的。”
她忽然感觉自己在这一刻仿佛融进了天地。
她闭上的眼睛忽然就在这一刻睁开。
……
……
顾长生在城楼之上正在研究遗书。
但是此时他却感受到了城下的动静。
他忽然就扔了笔。
然后在这轮椅上竟然就站了起来。
旁边的军士吓了一跳,心说顾长生不是重伤未痊,怎么竟然就在这一刻生龙活虎?
顾长生盯着风雪之中的某处,眼睛之中近乎要流出鲜血来。
他抓过旁边的一个军士,然后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
他看着这军士问道,“疼吗?疼吗?”
军士看着他的脸,心说这位莫不是疯了?
顾长生仰天大笑,然后伸手把那遗书扯成粉碎,“这是生死!这是他妈的是生死!生死的气息!不用死了,遗书不用写了……”
……
……
……
……
李凤凉举着剑。
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的手段。
他看着影子,然后笑着说道,“其实我不是剑渊的人。”
影子愣了一下,然后道,“哦?怪不得他们死去你不心疼。”
李凤凉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说的话很对,但是却有一句话是错的。”
影子不解说道,“那句话是错的?”
李凤凉说道,“剑渊的人死去,我依旧心疼。”
影子笑道,“可是你心疼你也败了,我从来不会可怜失败的人。”
李凤凉平静的看着他,“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剑是和谁学的?”
影子道,“和谁?”
李凤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冰冷的气息忽然就在这天地间生成。
那宛如一条从天而降的大河!
那是一条覆盖了这世上所有生死和寒冷的河流。
这便是易水!
易水本寒,因风而暖。
天空之中忽然变的更加寒冷。
影子的脸色忽然变了,然后他嘴唇颤抖的看着李凤凉,“易水?这是易水?你是洛宁?你不是你!你是何人?”
李凤凉平静的望着他,然后更加平静的说道,“我就是我,我就是李凤凉。”
他静静的感悟着这道剑意,然后境界便是向着阴阳境的巅峰攀爬而去。
……
……
……
……
秦薄衣的身影已经在了数丈之外。
她的气息已经变化,她的眼睛盯着张如昨,“血刃张如昨,生死以下无对手,可惜,终究只是生死以下……”
她平静无比的伸出了手,然后看着天空之中那翻涌的云海,然后她平静说道,“剑来。”
……
……
……
……
影子依旧嘲讽的看着李凤凉。
他没有被吓道,反而是在一瞬间冷静,他认真说道,“即使你会易水剑,难道你还能凭借着那断剑杀了我不成?你不过是借那剑意短暂的到了生死境的边缘,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李凤凉平静道,“哦?你说我是断剑?”
他低头看看,然后自言自语说道,“这确实有些不堪。”
然后他便是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的伸出了手,他缓缓念叨,然后轻声说道,“那……剑来!”
……
……
……
……
中原和南疆大地都在这一刻颤抖起来。
无数的剑腾空而起。
无人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碧潮风卷的云海还在天上翻涌。
世间便尽皆都是剑来!
……
……
李凤凉盯着影子说道,“你见过此剑?”
影子沉思看着那翻涌的云海说道,“愿闻其详。”
李凤凉沉思片刻,“此剑名为……”
……
……
苍云如海。
白雪如漠
秦薄衣看着张如昨平静道,“这便是就叫做剑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