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罗见那年长的乞丐扑向自己,飞起一脚踹去。
年长的乞丐噗通跪在她面前,诧异的看着她,彼此间还有段距离,她的脚根本没踹着,若何莫名其妙的又跪?
年轻的乞丐哈哈的笑:“大哥,你可真是拜倒在这小娘子的石榴裙下了。”
年长的乞丐给兄弟打趣,没笑,而是愣愣的问锦罗:“你会功夫?”
锦罗也在纳罕,顺势点了下头,呜呜的不知说些什么。
年长的乞丐似信非信,瞧这美人身量纤弱,与街头跑江湖卖艺的那些又粗又壮的女人大相径庭,他站起,试着往锦罗处走,突然膝盖处又是一麻,再次跪了下去。
这回,取笑他的年轻乞丐也觉着非比寻常了,过来搀起他道:“大哥,怎么回事?”
年长的乞丐茫然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呢,这丫头真的会功夫?”
年轻的乞丐看样子很精明,道:“她若是会功夫就不会给人绑架。”
年长的乞丐更迷糊了:“难道是我病了?”
年轻的乞丐点头:“差不多,大哥退后,春宵苦短,还是小弟先来吧。”
年长的乞丐没能第一个尝鲜,颇有些无奈的退至一旁。
只是年轻的乞丐同他一样的境遇,几次上前,几次跪倒,最后他惊呼:“大哥,这丫头莫不是妖精?”
年长的乞丐给了这番提示,如梦方醒:“不对,是鬼!”
夜色如墨泼洒,方才还依稀视物,此时黑咕隆咚的仅仅能辨出大概的形状,老天应景的炸开一个响雷,吓得两个乞丐纷纷跌坐在地,这宅子是废弃之所,他们两个打外地来京城乞讨,以为京城富人多容易发达,到了京城寻到此户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人家为何搬走,此时茅塞顿开,定是因为闹鬼,于是两个人心有灵犀的连滚带爬逃走了。
残垣上的卿公度丢下手中砖头瓦块的碎屑,见锦罗已经安全,他想默默离开,却发现意图逃跑的锦罗给什么绊了下,扑倒在地,想是痛极,痛苦的呻吟着,而此时,再一个响雷滚过,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锦罗上身还绑着绳索,几次欲站起,都没能成功,卿公度犹豫下,跳下残垣,过去捞起锦罗。
杯弓蛇影,锦罗刚站定就飞起一脚,卿公度没有躲,直接捉住她的脚,发现两个人这种姿势有些不雅,松开锦罗的脚道:“恩将仇报。”
随即扯出她口中的帕子,也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锦罗业已听出这声音有些熟悉,大口的喘了下,问:“我们在哪里见过?”
此时雨点突然密集起来,卿公度忙跑向正房,跑了几步回头见锦罗没跟上,道:“不想淋湿就进来。”
锦罗迟疑下,觉着此人若有恶意,自己根本逃脱不掉,于是跟着他进了屋子。
里面一团漆黑,锦罗虽然小心翼翼,也还是几次欲绊倒,幸亏卿公度及时托住她,叹道:“笨手笨脚。”
锦罗惊魂未定:“你是会功夫的,当然耳目比一般人超常,我又不会功夫。”
卿公度正四处的找火源,随意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
锦罗道:“这很简单,那两个男人无端跪下,定是你打的暗器。”
卿公度终于在炕上摸到了火折子,还有个油灯,他将油灯点燃,屋内骤然亮起,他看见炕上还有些稻草,晓得此处是那两个乞丐的居所,外头雷声隆隆,风裹挟着雨从千疮百孔的窗户灌了进来,他晓得一时一时半会走不了,索性往炕上一坐,清冷的一笑:“你这种大家闺秀也知道暗器。”
锦罗一直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有他探路,这样可以避免再次摔倒,见他点燃了灯火,于是原地站住,仔细看过去,见他穿了身暗紫色的长衫,腰间系玉带,头上戴金冠,暗忖这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居然如此富贵,只是好奇;“你又怎知我是大家闺秀?”
卿公度并不看他,眼睛随意在房中忽而飘到这里忽而飘到那里,轻笑:“没谁会绑个穷人家的女儿。”
锦罗赞同的点头:“其实我知道是谁绑的我。”
卿公度忍不住扫了她一眼:“你知道?”
锦罗嗯了声:“还能有谁,定是那卿公度。”
卿公度正在望着那摇摇欲熄的油灯,风太大,他不得不将阔袖遮挡过去,油灯的火焰刚刚稳住,却听锦罗如此说,他猛地看去:“你怎知是卿公度使人绑的你?”
锦罗冷笑:“他有青梅竹马,就是之前在娘娘庙追杀我的那个姑娘,大侠也见过的,若非大侠,恐那次我已经遭遇不测。”
原来她已经想起自己,卿公度道:“若是那卿公度使人绑的你,就该杀了你泄愤,谁让你弄什么抛绣球,从而拆开了他与那青梅竹马的女子,可我见绑你的人似乎并无伤害你的意思。”
锦罗不自觉的摸了摸给绳子捆绑从而勒痛的手臂:“他不杀我,大概是尚存一点良善之心吧。”
卿公度扬起眉:“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给绑的?”
锦罗道:“感谢大侠几次救命之恩,告诉你无妨,我在后花园散步时,突然出现一个人,用麻包套住我就扛着走了。”
卿公度再问:“他带着你从何处离开?”
锦罗凝神想着:“像是后花园的角门,我听见吱呀一声门的开启声。”
卿公度若有所思:“你家后花园的角门平时是敞着的?”
锦罗摇头:“不,是锁着的。”
卿公度笑了,颇有些豁然开朗状:“何人会有那角门的钥匙?这事你该仔细琢磨下。”
锦罗道:“内宅的事都为母亲管着,家里无论库房还是各处的门,所有钥匙皆在母亲手中,那角门是运送木柴的才辟的……”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看去卿公度。
卿公度却将眼睛看去油灯,一股劲风扑来,油灯终于熄灭,房内顿时陷入漆黑,他不知苏家那些曲折的故事,但锦环来找过他,所以他不免多想,看锦罗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他暗中感叹,这个小姑娘,其实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