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成为笑柄
作者:佛佛      更新:2019-10-08 21:14      字数:4442

小夫妻一别数日,自然非常想念,相拥缠绵,说的不是情话,而是关于李元一中毒的案子。

锦罗把在皇宫和东宫遭遇的一切细细道来,然后征求卿公度的意见。

卿公度单臂搂着她,凝眉思索,良久方道:“我怎么都觉着,凶手不在东宫。”

锦罗欠身,问:“何以见得?”

卿公度顺势把她抱上自己的身体,两个人于是面对面,卿公度道:“我认为,太监宫女之间,或存在争斗,为了往上爬,难免尔虞我诈,失宠的记恨得宠的,得宠的,也防备失宠的,而有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为了自保,也难免会把责任推给旁人,彼此结怨,乃至仇恨,或许起了杀心,可是他们不敢去害太子。”

锦罗也知道,对于皇上和太子,乃至皇后、太后,宫中之人无一不是自带敬畏,世人眼中,皇上是秉承上天之命而来的天之子,太子就是天之孙,他们即使生的纤弱,骨子里也还是有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并且奴才害主子没意义,奴才们永远也登临不了宝座,当然也不乏奴才给皇上或是太子的对手收买者,毕竟微乎其微,且在本朝,太子的对手只有秦王李元次,假如证明秦王想害太子,首先就得证明锦粟想害李元一,毕竟李元次还年幼,一切都靠锦粟来掌控,而锦罗最不愿知道的,就是锦粟为罪魁祸首,所以她觉着卿公度言之有理,又问:“依着夫君,那凶手还在宫中?”

卿公度点头:“是后宫。”

锦罗还有疑问:“那么东宫失火,又是怎么回事?”

卿公度一笑:“你该不会认为失火与投毒有干系?”

锦罗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着有人害太子不成,又防火生事。”

卿公度道:“或许是有人故意纵火,或许也与太子有关,但不一定与投毒有关。”

两个人就这样交流、质疑、解析,一说就说到晌午,宓氏那里差人来请,说是叫锦罗和卿公度过去一同用午饭。

二人忙起床,重新梳洗换衣,待来到正房院,郝嬷嬷于庭中等着呢,见了他们笑容可掬道:“世子世子妃,王妃在堂屋呢。”

二人就往堂屋去,郝嬷嬷伴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锦罗眼角余光发现,过去挽住郝嬷嬷的手臂,得以彼此靠近,问:“嬷嬷怎么了?”

郝嬷嬷小声道:“王妃听说世子妃把嫁妆都变卖了,很是不高兴。”

锦罗心里一惊,自己变卖嫁妆的事,是谁传到婆婆耳中的?为救二哥怀安还钱给季舒澜,她几乎拿出所有的现银,而后来又拿出一笔来给怀安打点锦曦的嫁妆,等锦庄家里出了事,苏寓誓要帮锦庄渡过难关,她又拿出所有地契房契等等,送给了苏寓,所以现在,她虽然算不上囊空如洗,也不再富有,本打算把这些事瞒着宓氏,虽然嫁妆是自己的,但她现在已经是卿家人,一旦宓氏过问,她也不好强硬,然,宓氏最终还是知道了,她未免忧心忡忡。

等进了客堂,见饭菜已经摆好,宓氏端坐,等着他们的样子。

锦罗过去行礼。

卿公度却问:“父亲没有回来?”

宓氏对锦罗视而不见,蔼然看着儿子:“你爹这些日子都在宫中用饭。”

卿公度又问:“既是家宴,怎么不叫公致呢?”

宓氏淡淡道:“只是叫你们两个陪我吃顿饭,不是家宴。”

卿公度了然,挨着母亲坐下,然后指着自己旁边,示意锦罗也坐。

锦罗会意,过来方想坐,宓氏突然道:“听说你把嫁妆都变卖了,可有此事?”

锦罗于是没做,点头:“确有此事。”

宓氏脸色刷的冰凉。

卿公度也吃惊的看过来。

宓氏冷笑着:“那些嫁妆虽是你娘家给你的,怎么说你已经嫁入卿家,动用那么一大笔钱财,不该同我商量下吗?再说你在王府吃穿不愁,你变卖嫁妆作何呢?”

锦罗不想提及怀安的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再说提及怀安的事,就会牵出季舒澜,而季舒澜这个名字,在王府是个忌讳,谁都不爱听,她更不想提及锦庄,锦庄的丈夫杜铭钰贪了公饷是罪人,又不得善终,锦庄也随丈夫而去,说起这些,除了丢人就是伤心,无奈,锦罗只好含糊其辞:“有急用。”

宓氏侧目看她:“作何用?”

锦罗抿着嘴,没有回答。

宓氏就不高兴了,霍然而起,怒向她:“有人看见,你让你的丫头偷着回过苏家,你说,是不是你把嫁妆都送回娘家了?”

月牙儿行事一向谨慎,还是给人看见了,锦罗不愿撒谎,就道:“我是帮过我爹,但不是全部。”

宓氏哼的冷笑着:“瞧瞧,承认了,我就不明白了,苏家既然当初肯陪送你嫁妆,那些嫁妆就是你的了,而今又要回去,这是哪门子道理?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唱了出戏,先是风风光光的嫁女,然后再偷着把嫁妆要回去,苏家一点都不亏,没想到堂堂的卫国公,还是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听她嘲讽父亲,锦罗也动了火气,道:“我说过了,只是暂时帮我父亲,并非是他老人家要回嫁妆。”

宓氏眄视一眼:“暂时?那么何时还回来?”

锦罗一怔:“这个,我爹没说。”

宓氏扬声笑了,极其轻慢:“是没说还是没打算还?”

锦罗终于忍无可忍,刚想开口,卿公度抢过去道:“母亲,那些钱财本就是锦罗的,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宓氏眼睛一瞪:“她是卿家人,那些钱财当然也是卿家的。”

锦罗暗道,你也是卿家人,你的钱财难不成也是卿家所有人的?

正这么想呢,卿公度道:“若按此理,母亲也是卿家人,难不成母亲的钱财也是卿家所有人的?老天,公致他们可怕是要高兴坏了。”

宓氏语气一凝,伸手使劲戳了下儿子的脑袋:“你这孩子,胳膊肘朝外拐,我可是你娘。”

卿公度道:“您是我娘,锦罗是我娘子,同样重要。”

他声音不高,面带微笑,却让宓氏哑口无言。

锦罗心底,却像温泉流过,暖暖的,柔柔的,为此一句,赴你三生又如何!

宓氏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手按着额角,叹了一声又一声:“儿大不由娘,你长大了,娘管不了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卿公度先给锦罗递个眼色,又道:“韦嬷嬷说,做了你最爱吃的拌菜,你赶紧去吃吧,我陪母亲说几句话。”

锦罗明白,这种氛围下,谁都无法用饭,于是退出客堂,回了麒麟苑。

卿公度在,月牙儿没有跟着她去上房院,见她回,迎上来问:“六小姐,这么快用完饭了?”

锦罗疲惫的坐在炕上:“哪里用过饭。”

月牙儿很是诧异:“为何没用饭?王妃不是叫你和世子过去陪她用饭吗?是不是王妃又为难六小姐了?”

锦罗一叹:“你那次回青云大街给爹送房契地契,不知被谁看到了,还告到王妃跟前,王妃所以老大不高兴,问起我那些嫁妆,本来我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我也只能说实话了,她就发脾气了。”

月牙儿气得叉腰瞪眼:“那些嫁妆本来就是六小姐的,六小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锦罗苦笑:“夫君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毕竟已经嫁入王府,连我都是王府的,况那些嫁妆呢,现在想想,王妃不高兴也是正常,其实我倒不是气她问我嫁妆的事,而是气她从来不肯好好的跟我说话,每每总是居高临下的,仿佛我不是她的儿媳,只是她的奴才。”

月牙儿哼了声:“所以说王妃真是可恶。”

锦罗一愣,手指那丫头:“你好大胆,敢这样说王妃!”

月牙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结结巴巴,半晌方道:“王妃左右看六小姐不顺眼,所以奴婢才气。”

锦罗沉着脸:“你别忘了,连我都得敬畏王妃,毕竟她是世子的母亲,是我的婆婆,是长辈,她也不傻,早晚会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月牙儿还是愤愤不平:“得什么时候呢?”

锦罗没有吭声,沉吟下,道:“等下我们回青云大街,拿我的衣裳来。”

月牙儿一脸震惊:“六小姐,你该不会是回去跟公爷要嫁妆?”

锦罗给她的噗嗤笑了:“你啊你,平时顶聪明的一个人,竟也说出这种糊涂话,给出去的,怎么好往回要呢,再说那人是我爹,我回去是想让爹劝劝大姐,别跟皇后斗了,斗到最后,或是她输,或是两败俱伤,哪种结局都不好,不利于朝政,国不安定,家如何兴盛,百姓何以安居乐业,再说,规矩上就是立长不立幼,就该太子继承皇位。”

月牙儿去取了她的衣裳过来给她换,一边道:“六小姐何时关心起朝政了?本朝有规定,不准女人干政。”

锦罗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这哪里是干政,只是担心天下苍生。”

月牙儿骄傲的点下头:“在苏家时,谁都说六小姐与其他五位小姐不同,现在一看,果然不假,六小姐关心的事,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是天下苍生的大事。”

锦罗回头一笑:“你啊,别阿谀奉承了,怎样,有没有见到魏武?”

月牙儿不妨她突然问起这个,脸无端红了,讷讷道:“没,没见到,不过六小姐好奇怪,我为何要见到魏将军呢?”

已经穿戴齐整,锦罗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月牙儿给她重新梳头,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不是喜欢魏武?”

月牙儿刚拿起象牙梳篦,吓得手一松,梳子掉了下去,所幸她手疾眼快撩起裙子一兜,梳篦方不至于没掉在地上,她羞得无地自容:“六小姐欺负奴婢。”

锦罗接过她手上的梳篦,感觉出她的手在抖,语重心长道:“你是真心喜欢魏武的,我看得出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不必藏着掖着。”

月牙儿低头不语。

锦罗自己篦着头发,又道:“喜欢就喜欢,你平时不是很大方么,今个这是怎么了,扭扭捏捏。”

月牙儿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奴婢觉着,魏将军不喜欢奴婢。”

锦罗一皱眉:“你哪里看出来的?”

月牙儿重又拿了梳篦在手,一边给锦罗梳头一边幽幽道:“一个女人,男人喜欢不喜欢你,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况我只是个丫头,魏将军可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我不配。”

锦罗从镜中看着她自怨自艾,非常可怜,正色道:“若你自己轻贱自己,我也没办法。”

月牙儿苦笑:“并非奴婢轻贱自己,而是奴婢感觉,魏将军追随世子左右,见识到的,都是大人物大事件,断不会看上我这种丫头。”

锦罗不高兴了:“丫头怎么了,况他也没看看你是谁的丫头。”

想了想,又道:“或许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魏武那个人很随和的,也或许是你太喜欢他,所以怕高攀不上,其实如果你真想嫁给他,我可以叫世子做主,料想他不敢拒绝的。”

月牙儿吃了一惊,连连摇手:“六小姐千万不要,倘或逼迫魏将军娶了我,夫妻间并无情义可言,又有什么意思呢,就像狄小姐,苦苦纠缠世子,用尽一切办法,最后换来的,只是个天大的笑话。”

锦罗皱眉:“天大的……笑话?”

月牙儿点头:“就是天大的笑话,六小姐该知道,狄小姐为了嫁入卿家,硬说自己怀了世子的骨肉,这事那个不省心的祯姐儿,在王府到处宣扬,弄得人尽皆知,王妃差点信了,可世子不承认,世子说根本没碰过狄小姐,王妃一气之下找到狄将军,大骂过去,更叫狄小姐死了那份心,这事,不知谁也在王府传开了,六小姐你看,狄小姐所做的,可不就是个天大笑话,一个未婚女儿家,竟说自己未婚而孕,啧啧,丢死人了。”

卿公度没有承认,狄凤鸣所言是假,锦罗嘴角慢慢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她所担心的,都不复存在,再想想卿公度当着宓氏围护她,所以,管什么婆婆苛责,管什么小姑刁蛮,只要府夫君疼爱自己,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想通,也不为宓氏的态度生气了,待梳洗好,给卿公度留下一张纸条,就带着月牙儿回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