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之风在下方托着两人,载着两人快速前进。紫依微微低头,便可看见下面的景物如流水一般一泄而过,偶然掠过安静的云朵,身侧便卷起浮云飞旋,像水纹一般向外散开一层,绽放出了花的形态,仿佛乘风的两人已经落入时空的洪流中难以拔出。
白椴果然还是有些勉强自己,竭力将两人安全降落到一处别院,顿时身形一滞,整个人一个趔趄便栽到地上坐着。他有些懊恼自己会在紫依面前露出这样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紫依看着陌生的院子,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没有在意白椴的那丝尴尬。说来她是来见白华的,白椴却带她来了这里,难道白华不在皇都而是在这里?
“白华在哪里?”
“跟我来。”
紫依询问着转头看向白椴时,白椴已经站了起来,步伐有些虚浮地带着她转了几个弯,绕过几丛花草,走到一扇门前边停下了。他回头看了紫依一眼,似是有些身体不适,话音有些底气不足:“他,就在里边。”
并没有被特别嘱咐什么,紫依双手一碰上那门,手脚并着呼吸都放轻了。她能感觉到,在房间里有股诡谲的气息,是那种莫名的吸引力,能让人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依恋,情不自禁地靠近。可是在这之下的却是虚弱无力的呼吸,轻轻地就像烟雾一般飘渺。
她记得白椴说过,白华身上的封禁已经坏掉了,那么也就是说屋里那个人体内的力量已经毫无保留的涌现,那诡异的诱人气息已经实实在在地将整个房间填满。只是,为什么从房间外来看,却不怎么明显。
“我记得你说过,他身上的封禁解开了。”紫依没有立即将门推开,她看向一旁的白椴想问个清楚。
“是。”白椴调节了一下呼吸,简短地答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体内力量产生的影响没有扩散出来?”
“长老给了几张加印了封禁法阵的符纸,白华身体承受不了,就只好贴在门窗上了。”
白椴一口气说太快,自己都耐不住咳嗽起来。
紫依不再理他,自己轻轻推开门,听着门轴转动发出的微弱“吱呀”声,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蛊惑拽着她一路向前。
白椴却在她开门后悄悄上前将门关上,随着迎面扑来的气息的减弱,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不是女人,对这种气息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能用符纸上的法力隔一下就隔一下。关好门后,他便退到不远处调息起来,身上的伤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治,这才刚耗用了大量的法力施展了一个御风术,体内没了法力的压制,不适感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屋内的紫依被浓重的气息包裹,无法察觉到白椴关门的小动作,只觉得心神在开门的一刹那就被屋内的氛围截取,难以自控。这次的感觉远比之前碰到过的几次都还要强烈数百倍,毕竟之前只是细微的泄露还加上了白华有意识的压制,怎么也比不过现在这全数展开的厉害。
好像浑身吸纳了无数看不见的引线,一点点穿透身体、心智和灵魂,一个不落地紧紧捆绑,毫不迟疑地将自己拉向了白华。就像身体是在接受本心的召唤,并不是因为受到任何影响,满腔都是弥漫的温柔情意,一丝丝从心脏蔓延到四肢。这感觉就像等待了千年的痴心绝恋,苦苦追寻的理想挚爱,须臾之中划破了无数时空的束缚,仿佛生命里最真挚的人就在眼前,心中直直叫嚣着不可放开!
手抚上那张脸庞,轻轻摩挲,紫依迷恋的目光里全是醉人的情感,好像身体的一举一动和那怪异影响所产生的幻觉完美契合,仿佛她所感受到的不是被蒙骗的幻境而是自己心底最真切的感受,原本残留的一点排斥也被尽数消磨。神识也坠入了那难以捉摸的感觉里,拔不出来。
屋里的白华昏睡着,体内的力量呈现出可见的水波形状不断向外扩散,一圈又一圈地发出模糊的浅淡白光,在靠近门窗上几处符纸时又渐渐消失。
紫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双眼似乎被迷雾笼罩,只觉得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如同夙愿终偿般不想再挣脱出去。有时候一个人心如止水不一定是心如死灰,也可能是有了此生足矣的心境。
“这就是爱吗?”
紫依的内心发出了一声低喃,就像被错觉欺骗了的蝴蝶,就要沉睡在了梦境里。
“紫依……?”
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迷糊,在她耳边响起,瞬间惊碎了她脑海里勾画出的情感。如梦惊醒般,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也发觉了自己此时令人窘迫的状态。
白华脸色苍白,唇色无光,眼睛朦胧模糊,精神算不得好,看起来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整个人透着淡淡的华光,好像只差那么几分他便会被那白光穿透,然后消失掉。
也顾不得害羞或为难,紫依终究还是抱紧了他,埋下了自己的头,如同抱着一个快要碎掉的珍宝,舍不得的心情顿时将影响她的氛围驱散。
白华无力的手臂动了动,有些无奈地垂眸看着紫依的头顶,模糊的双眼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样突然间被牢牢抱着,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
自打封禁突然失效,他便被秘密送到这处隐蔽的别院里,整日浑浑噩噩地在睡醒之间来回,体内的法力一次又一次的透体而出,不断重复着对身体的伤害。即使知道白椴总会将紫依找来,却不料会如此之快。
他刚才并不是自然醒来的,只是在混沌中感觉自己被紧紧束缚,有些喘不过气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原来却是有人爬上了床,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眼中朦朦胧胧看见的是个熟悉的面部轮廓,隐约觉得那神态有些不对,才出口叫出声来。出声后方才记起自己的特殊体质,不禁有些担忧。
倘若她以为她会喜欢自己不过是这股力量产生的影响,那又该如何是好?
身体的衰弱使得他的头脑变得有些迟钝,像是白椴是怎么带她来的或者白椴是怎么说服她的全然考虑不到,只是突然之间产生了些许忧虑,已经无法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有多在意了。
胸前隐隐透出的湿润感让白华有了一丝清明,有些不大确定地出口问道:“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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