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玉筱对一个人建立信任,谈何容易。
“蓁蓁……”
李拂弦心中揪疼,他拿着地图,如若千钧,他沉声道:“我并不需要。”
就算没有这些,他掌控着大周大半的兵力,也万不会输给李归尘。他不愿意收下这件东西,他不愿意给卫玉筱一丝离开他的借口。
“无筝,我……”
“你自己留着,这是你自己的东西。日后留给——咱们的女儿。”
李拂弦是故意的,他故意如此说道。他望她能与他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听他此言,卫玉筱喉头发堵,眼眶热热的。她的打算能被李拂弦猜到,李拂弦拒绝收的意思她又何尝不明白。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也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相信李拂弦的恩情。她只相信利益。这个世界上,除血脉亲情外,能让人联合再一起的,唯有利益罢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她偷来的了。所以,在她按照李明澈留给她的信画出这幅地图时,现实再一次的把她从梦中唤醒。
而且,纵然是她真是被李拂弦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愿意一辈子痴心相待,但是不值得。她不值得他的喜欢,所以,她真的不愿意再欠他一分一毫。
与他并肩白首,只不过是奢望罢了。
“无筝,我不值得……”
不值得他对她这般好。
不值得。
“蓁蓁!”
李拂弦抱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微沉的声音,他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的是不可抑制的悲伤,“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选择了。”
李拂弦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这样选择的,所以他便不会让她松手!
这个场景似曾相似,就在一个月前,她也是这样,李拂弦心中钝钝的疼,原来她从未打消过当初的念头。
“卫玉筱何其有幸得殿下青眼。”
卫玉筱沉默了许久才红着眼眶说道,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这一刻,她的确因为李拂弦而心动。
“不,能娶蓁蓁为妻,才是我之幸。”
李拂弦却轻声道。他之前所言,他所做是为了报恩,或许,一开始是的,但是现在却早已经不是了。
一见钟情,是第一面就想把她带回家,就是娇娥藏于室,一生一世一双人。
“蓁蓁,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给她自己一个依靠停息的机会,也给他一个靠近她保护她的机会,好吗?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香炉中的沉香已经燃尽,茶水已经变凉,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穹最高处。卫玉筱才嘶哑道:“好。”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踏出了第一步。
李拂弦说的没错,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或许,也不是她想的那样悲伤。
最后,这张被无数人惦记的宝藏也没有送出去,还留在了卫玉筱手中。
而商枝,卫玉筱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放走了商枝。
商枝被赶出王府时求见了卫玉筱最后一面,但是卫玉筱并没有见她,只让芸香来送她离开。
短短半日,两人间就已经隔了一道天堑。
“商枝,你走吧。娘娘不愿意见你。”
芸香看着她,没有一点好脸色,她万万没想到,商枝居然是四皇子安插的奸细。
“小姐,她连见我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吗?”
商枝眼睛浮肿,红的像兔子,脸色也苍白的可怕。
“商枝,娘娘不愿意见你,你走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芸香,小姐,她是怎么发现我是……四皇子派来的人的?”
“呵,想套话,莫不是娘娘身边还有你这样的‘探子’?”
芸香冷笑一声,她可不会傻到被商枝套话,她想知道自己怎么露的马脚,好让他们有所防范吗?商枝一直心眼多的和筛子似的,她这是连自己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了。
这话也有芸香她故意堵商枝的意思,亏得她把商枝以前当成好姐姐,真是瞎了眼了。
商枝眼泪刷的一下就滑下了脸颊,砸在了地板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她哽咽道:“芸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没说完,芸香就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不耐烦。
“不必多言,你赶紧走吧!”看在她们最后的情分上。
“芸香,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是吗?”
芸香面无表情,这话谁信,“难不成他派你到小姐身边来这么多年,你什么事都没做过吗?”
“没有。”
商枝依旧跪在地上,腰杆子挺得笔直,只是眼泪止不住的下流。
“就算如此,如今也没有说的必要了。商枝,念在旧情上,娘娘放你走了。从此你就再与娘娘无半点瓜葛,日后,你若还记得娘娘对你的恩情,就不要把关于娘娘的任何事情说出去,告诉那个人。”
曲莲出来了,向来和善的面色也是一片冷漠,看着商枝的神色冷漠,仿若陌生人。
“好。”
商枝朝卫玉筱在的屋子拜了一下,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来了,大约是跪久了她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她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便好。走吧,我送你离开。”
芸香脸色缓了缓,道。
“不必了。”
商枝看着她们二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与她往日并无两样,曲莲和芸香一阵恍惚,似乎她们一切还照旧,她还是她们的商枝姐姐。
“商枝!不要啊!”
就是这一霎那,在她们俩齐齐愣神的时候,商枝她,不要命的朝大柱撞去。芸香意识到不对之时,已经晚了。
商枝已经撞在了大柱上,一声闷响,鲜血四溅,鲜艳的颜色将大柱染的更加艳丽。
“商枝——”
那一日,残阳似血,火红的颜色灼烧了整片天空。
“四爷,商枝死了。”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中,一道暗影进了四皇子府,直奔李归尘所在。
“死了?怎么死的?”
李归尘本来在饮酒,惊闻此消息,半醺的眸子瞬间就清明起来。商枝是他当年派到卫玉筱身边的人,也是这一次计划的重要棋子,怎么突然死了!
“她暴露了,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夜风习习,酒香被风吹散,李归尘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她是什么反应?”
许久,李归尘才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继而问道。这个她,自然就是卫玉筱。
“赐了商枝一口薄棺,命人厚葬她。”
“地图呢?”
“尚在卫小姐手中。”
李归尘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慢慢道:“三日后,动手。”
“是!”
暗影应了一声,如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呵,死了。也好。”
省的他动手了。
月明,风清,酒香,人心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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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所在地方,是一片广大的山岭,人称凤岭,凤凰山只是其中最高的几座山而已。
卫玉霏在凤凰山已经待了近一个月了,也都摸熟了凤凰山和整个凤岭。凤岭地势险峻,地形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在林中迷路,易守难攻,兵家必争之地,是个落草为寇的好地方。所以,匪盗横行,大大小小有十多个,而凤凰山寨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个。
不同于凤凰山寨这些逃徭役的人,那些个盗匪,是真的土匪,恶贯满盈,鲜血沾满了双手,卫玉霏已经与他们交过手了。
凤凰山寨这个土匪窝,也是大变样了。原本破败的屋子也都被修葺过了,甚至还新修了好几间屋子,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磕碜了,有了山寨的半个模样。连带着凤凰山寨那些个兄弟也精气神提起来了,被卫玉筱魔鬼般训练了大半个月,也有了几分样子。
卫玉霏心头有了盘算。
她的盘算就是——黑吃黑。她要将凤岭的势力全都收归旗下,这将是她基业的起步。今夜,她就要带着凤凰山的兄弟们干一票大的!
“老大,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吗?”
杨二瓮声瓮气道,整个人坐立不安。
“怎么,你怂了?”
魏钰斐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匕首,似笑非笑的看了杨二一眼。
“不是!”
杨二连忙解释,他道:“只是黑虎寨有百来号人,我们只有五十来人,这能行吗?”
“杨二哥,老大什么时候打过没准备的仗!放宽心,跟着老大就好!”
戚昌已经完全成了魏钰斐的忠实簇拥,对魏钰斐言听计从,盲目的信任。这一切的转变就是魏钰斐带着他们十来个人吃掉了凤凰山上另一伙三十多人的山贼开始。这也是现在为何凤凰山寨有了五十余人的原因!
“就是就是,杨二哥你就别但心了!”
“听老大的绝对没问题!”
大堂中立刻就响起附和戚昌的声音,这些人对魏钰斐是真的心服口服,都是被揍服的。在这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这……”
杨二紧了紧手中的武器,看了一眼魏钰斐冷静自信的脸,心中也似乎突然多了一股子自信。
“好,我也相信老大!”
魏钰斐不由得笑了,他站上了高坐,扫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兄弟放心,今晚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时间不早了,走!”
“是!”
凤凰山这五十余人,悄悄的朝黑虎寨摸了过去。
今晚,月黑风高,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