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之!女!
那被叫成‘外室之女’的白衣少女闻言眼神一凝,素手紧握,这四个字如同四座山峦压在她的心口,带着让人无法承受的侮辱,狠狠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不想这样的,她对父亲突然冒出的身份背景一点也不贪图,她只想一家团圆,能够在一起,没有母亲,还有疼爱她的父亲,可又不一样了,她的父亲,这世上最疼爱她的父亲,竟然还有一位妻子!还有另一个家庭!那她的母亲又算什么呢?
她多想大声地告诉这些人,她不是什么外室之女,她的母亲是父亲唯一爱的女人,她知道他们曾有多么恩爱,可,她不能,她不能毁了她的父亲!
于是,她听见自己说:“小女自幼丧父,全赖家慈一手带大,可家慈尚未等我孝敬回报,便劳累而去,林……义母怜我无依无靠,给我一方容身之所,待我更是如同亲生骨肉,我心中感激,还请公子与小姐,莫言非议,离间我母女亲情,毁我义父义母名声。”
这是那个女人逼着她记下的身世,从此以后,她只能称那个她最为崇拜尊敬的男人——义父,她的母亲会变成与别人无媒苟合的早亡寡妇,她的身份将永远是父不详的孤女。
赵小姐一吐小舌,虽然依旧不喜欢面前的十分矫情的少女,却也不再说话,显然是为自己刚刚出口的冒犯懊恼着。
在如今的皇朝治下,收义女,除非家族世交之间,对彼此子女十分喜爱,大多都是外室子嗣认祖归宗的常用手段,也只有颇受宠爱的外室子嗣才能借此手段名正言顺回归本家,她有此猜测,实在无可厚非,身为家族正牌嫡女,她自小的教育,让她打心底讨厌那些祸人家庭的外室,态度恶劣自然也不是故意的。
“杜某失言,还请林姑娘见谅。”杜枫程自然是看得出这套说辞不过是欲盖弥彰,只不过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朱赫见争端已停,咳嗽两声,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他面色有些严肃道:“林小姐,听老板说,这一间房是你住宿之所,不知是否属实?因那贼人是在此地露出行迹,一些事情涉及小姐,为查明案情,在下不得不问明情况,还望小姐如实相告。”待见林小姐微微颔首后,才问道:“在下十分不解,小姐将成皇商嫡女,为何会夜宿客栈?”
是啊,为何?她也想问问为何,为何明明已经如此委曲求全,却还是……
她当然去过林府,可一个小小门房也能讥笑着将她拒之门外,说是那位夫人早前定了规矩,天色已晚,主人家都休息了,自然不迎客了……
天头大亮着,这不过是赤裸裸的羞辱,可她又能怎样?当这层伤疤被强势揭开,她竟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赵嬷嬷直起腰杆,沉稳地接过话来:“大人明鉴,我家小姐全然是一片孝心啊!一开始老奴也想让小姐马上回府中安顿,小姐今日黄昏才进城,一路上舟车劳顿,虽然小姐不说苦,可老奴看着也心疼啊!可小姐一见到天色昏暗,想到此时入府,必然会给老爷夫人带来诸多不便,即使到了家门口,她也不敢惊扰,纵然是如何思念老爷夫人,也生怕自己会给他们添麻烦,影响老爷夫人休息,硬是拉着老奴,说是明日早来,这才宿在了这里。”
“小姐竟然如此纯孝!林老爷得此爱女,真是好福气。”督贼曹闻言赞道。
林小姐感激地望了赵嬷嬷一眼,稳定心神,对朱赫道:“大人谬赞,能有义父义母,才是小女的福气。”
朱赫暗暗点头,转而又问:“小姐方才……可见到那贼人的相貌或者特征?”
林小姐摇摇头,道:“未曾看见。”
“嗤——”赵小姐嗤笑一声,道:“你一直藏在柜子里,会什么都没看见?”
“论与贼人亲密接触,知己知彼,自然比不得赵小姐。”林小姐直视过去,毫不相让。
这位赵小姐,初见之时便仗着自己的身份,强买她定好的衣服,她见是个与她身材相近的可爱少女,碰到也算缘分,才有意相让,如今再见,即使不是笑面相迎,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污她名声,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你……”赵小姐一时语结,瞪大了眼睛,倒是破为可爱。
嘿!从没见过这么毒舌的女人!发现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赵小姐扯了扯自家师兄的袖子,示意他帮忙。
“师妹只是担心林姑娘,希望能早日得到线索,缉拿贼人,并无恶意,毕竟,那贼人别处不去,偏偏在这里,如若不尽早将其捉拿归案,想来小姐安危难保。可惜目前看来,那贼人可能要逍遥一段时日了,如今天色已晚,督贼曹也辛苦了,鄙人在此有处别院,还望几位赏光,入内歇歇,喝杯热茶,尤其是……”
话到此处,杜枫程微微一顿,转头看了那位白衣美人一眼,才缓缓道:“林姑娘,杜某觉得,林姑娘容色倾城,为孝道而不归家委实太过危险,此地断断不可再住下去了。”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她自然应下,此事已经不好拒绝,她不可能自打嘴巴回林府,若是宿在别处,明日还不一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一行人出了招客来客栈,督贼曹朱赫在最前面,左右是至柔至艳的两位绝色美人,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官兵,阵容可谓相当惹眼。
从门口走了不过数十步,任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意外,可事故往往那么突然!
一辆马车发疯般呼啸着直直对着人群冲了过来,目标所在赫然正是朱赫督贼曹!
“小心!”在人群有些骚乱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竟然挡在了众人的最前方!不少人忍不住惊叫提醒,可那身影却是躲也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