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鹤!你做什么?!我可是你们少当家的,你这是要造反吗?!!”方脸汉怒目圆睁,自报身份,本以为可以解决争端,但事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呵呵,少当家?哪里来的什么少当家,本想给你个痛快,你却自讨苦吃,不过是个冒牌货,连新当家改了口令都不知道,大家都听好了,此人冒充我断青山少当家,当真是无耻之尤!一起放箭,射死他!”宗鹤尖声下令,满眼幸灾乐祸,显然并非如他口中那般认不出方逝,毕竟,那张方脸辨识度极高。
“宗鹤,我操你祖宗!”方脸汉破口大骂,一个冲动就要出去对那贱人动手。
“你给我回来!”我伸手将他死死拉住,压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笃笃笃——
一轮流矢射空,我双耳一立,真切地听到了无数道撘弓再次上弦的声响,心底一沉。
看着还在挣扎添乱的方脸汉,怒喝道:“别找死,断青山肯定出了什么变故,先离开这儿再说!”
“你别拦我,让我弄死他!让我爹知道他敢这么对我,把他的狗头摘下来!”有家不得回,方脸汉气得直想杀人,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不知为什么,心底好像有种预感,如果平静下来,清楚了来龙去脉,可能会让他无法承受。
简直是头倔驴!无奈之下,我扬手成刀切中他的后颈,沉默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结痂的小小齿痕,拖着陷入昏迷的方脸汉沿着进来的峡谷向外走。
刚到入口,我停住,又一次察觉到了那个跟着的‘暗哨’,我目光直直射向他的藏身之处,喝到:“出来!”既然断青山有变,这隶属断青山的暗哨是谁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半晌没有动静,我几乎要气笑了,这傻小子莫非还以为我在诈他?
我一步一步靠近,在一步之遥再次停下,戏谑道;“要我把你抓出来么?”
下一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树后闪出,那人极瘦,眉毛很宽,眼神如同鹰隼一般犀利,神情充满戒备。
他沙哑着声音道:“你果然心怀不轨,放开少当家的。”
“哦?”我闻言挑眉,方脸汉刚刚好像是说自己是那断青山的少当家没错,可那边......似乎一直不承认啊!听这称呼,难道是友非敌?
“你到现在才露面,就是因为觉着我心怀不轨?”我暗暗试探着。
可对面的人仿佛没听到似的,只是沙哑着声音重复道:“放开少当家的。”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因着峡谷的回声效应,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到,可如果耽误在这里......
这个小子,不会是故意在这阻拦我们脱身吧?我不由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呵,真是麻烦!
我直接把方脸汉扔给那个不知变通的榆木脑袋,道:“不想你们少当家的现在就死在后面那些人手里,就先离开这儿,去个安全的地方。”说着指了指人事不知的方脸汉,继续道,“有什么怀疑,等他醒过来,都可以说个清楚。”
那人接过方脸汉,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向着一个方向,一运轻功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
我去,简直无情无义到令人发指啊!我脚下神行术立马施展开来,追了上去。
一刻钟后。
不得不说,这段青山,处处是藏匿的好地方,不是那个榆木脑袋带路,谁能想到一片灌木之下,竟有一个如此隐秘的山洞?
只见他将方脸汉倚着洞壁放下,坐在一边,复又警惕地看着我。
“喂!我是你们少当家带上山的,你不至于防贼一样盯着我吧?”这人见我跟上来,改了跑路的方向,想来这人一开始并不是打算来这个山洞吧,还真是警惕......中途还想甩开我,别以为我没发现啊喂!
没有任何回应,见面的时候已经说过话了,你现在装哑巴太晚了吧!
“呃......”在我心中无限怨念滋生之时,昏迷多时的方脸汉终于悠悠转醒。
“少当家的......”那个榆木脑袋连忙沙哑着开口。
“韩影?你...怎么在这?断青山......”方脸汉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隐含痛苦的迷茫,道:“我爹......是不是......已经......”他一字一顿,说得极为艰涩,话到最后竟是全数堵在了口中。
回到断青山所遭遇的一切,他固然没有料到,可他不蠢,他父亲身为断青山大当家积威已深,即使缠绵病榻也无人敢造次,如今这般情景,只可能是......
韩影眼中闪过一抹悲意,重重点头,许久未曾抬起,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深痛,“少当家,节哀。”话落,他用力将头一偏,似是不忍去看他。
方脸汉喉咙里传出破碎的呜咽,双目通红,一手凶残地扯下背后的行囊,用颤抖的右手死死抓住,目光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
忽然,他发狠地将整个包袱摔在地上,放声大喊:“还有什么用?!它还有什么用?!我还有什么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一脚一脚将包袱踢开,看着它滚远,看着里面的药草和药包一一散开,看着它们活着泥土变得面目全非......
我暗叹一声,颇有几分唏嘘,初见之时,我就嗅到那包裹之中的一股药味,只怕方脸汉之所以好好的少当家不呆在土匪窝而选择进城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吧......可惜,到底还是赶不及,人类的生命啊......一如既往地脆弱不堪......
“少当家!”自我认识韩影,这还是第一次听他用如此大的音量发声,像是野兽在嘶吼,他拦住方脸汉自虐般的举动,在他面前双膝跪地,道:“断青山需要你!”
方脸汉闻言一怔,将颤抖的双手深深插入发根,用臂膀挡住了整张方脸,胸腔上下起伏,好似在用生命去压抑泛滥的情绪。
许久,方脸汉保持着那个动作,用冷静到可怕的声音道:“韩影,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离开之后,断青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