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我......你...你凭什么不爱我?”本来落寞的低喃在哭腔中渐渐放大,到最后一字,已经化作凄厉的呐喊,隐藏在酒坛砸地的碎裂声中,在断青山传响无言的悲歌。
宗琳毫不淑女地躺在鸳鸯潭水中间桥通向的凉亭之中,这里,是随行为她庆生的地方。
周围峡险谷幽,水碧林翠,潭水上端的溪流在九曲峡谷中蜿蜒,两岸高山峻谷,奇异俊美,悬岩怪石玲珑,溢彩滴绿的天然树林,让人心生向往。
宗琳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迷惘的心,自到了这里,就像是鸟雀归巢一般,忽然有了归属之感。
她看见了随行藏在此处的美酒,她记得,他很喜欢这里,很多时候找不见人,十有八九是来了这里吹风喝酒,懒懒地躺在亭子中央,醉得香甜。
后来,他索性在这里放了几坛,以备不时之用。
宗琳心中苦涩地调侃自己,在那人心里,怕是这些酒水,都比她宝贝吧。
她轻轻一笑,顽皮又恶劣,道:“既然如此,我就喝光喝尽你这些宝贝,让你后悔拒了我!”
咕嘟咕嘟——
酒入愁肠,宗琳忽然觉着有些身子发飘,难得的舒服,她好像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记得,只是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一个叫宗琳的女孩儿,一步一步爱上那个人,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放下所有,去痴缠那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叫出那人的名字,“随行......随行......随行......”每叫一声,便饮下一口伤心酒,直到坛坛酒空,一地狼藉。
酒啊......
果然是好东西,无怪他如此喜欢......
宗琳双颊红透,醉了个彻底,她看尽了那名为宗琳的女孩儿的情路坎坷,终是落下泪来,她想起来了,她便是那宗琳,痴心错付、求而不得的宗琳。
他不爱她,她如今终于知道了,他说,全无爱意。
全无爱意啊......
为什么呢?她不够貌美,不够对他温柔,对他好么?
为什么不爱她,凭什么啊?
她喊出声来,怒极砸了手边刚刚腾空了的酒坛,她不甘心,她要去问他,她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怎样会喜欢她,她照做就是!
宗琳猛地爬起来,沿着来时的原路往回跑,难以想象,喝了这许多的酒水,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速度,而且头脑清晰地走了正确的路。
......
虽然受了伤,但不能喝酒这一条,我实在无能为力。
宗琳虽然早早收了个干净,但我好歹也算是半个神仙,藏酒的小手段还是要有的。
空闲的左手一拍马腹,手掌掌心向内,缓缓前伸外移,腹前一团清气缭绕,不过须臾,适才劫掠的天家贡酒便出现在手中一坛。
宗琳,娜琳,美人......这些人扰得我心烦的很,不如就这样不想了,独独喝酒好了,说不定,等我醉了,想着的,念着的是谁,就有答案了吧。
呵呵,好酒......
不愧是人间主宰才能品尝的东西,要是还在天庭,我估计这一辈子是吃不到蟠桃这种级别的赏赐了。
结什么亲呐,不如一场酣畅,哈哈哈......
不过......
若是......真要结亲,我......
我......我怎么也不能看上宗琳那样,动不动就要发疯杀人的小魔女呀!
我堂堂天马,怎么也该配一个绝世美人才是,要美,要温柔,还得体贴我的,就像是......商华城中遇到的那个不知名姓的美人姑娘那样的。
只那一张脸,就让人移不开眼,若是娶了回家,日日都能看着,该是多幸福啊!
也不知她叫什么,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我当时究竟是为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跑了,或者把她一起带回断青山也好啊!
真是失策,为什么......来着?
我觉得不喜欢她?
不会啊,我到现在还记着她的每一分艳色,念念不忘......
好像是因为什么不能喜欢,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一个人?
谁?
女人?她可好看么?
我把头向前一探,眯着眼睛瞧着眼前不存在的虚影,貌似也很好看唉!
她是谁啊,我喜欢她么?
“娜琳,喜欢!只喜欢娜琳!”
谁?谁在说话?娜琳......娜琳是谁?
我头痛欲裂,是酒精也麻痹不了的痛苦,是我......是我......
我怎能忘了娜琳是谁!我怎能?
她......她可是我天上地下,势要追寻的唯一!
那讨厌的弼马温都能做娜琳的一心人,我如何能这般三心二意?岂不是连弼马温也不如了?
明明清醒的时候,我可以克制守己,怎地喝了两杯,就失了分寸,胡思乱想?
真是酒后妄念!该死,该死!
娜琳,娜琳,娜琳,我心中只有娜琳,只能有她一人!
我一遍遍念着,记到我的脑海里,烙在我的心上。
我抱住眼前的虚影,忘情唤道:“娜琳,娜琳......”
宗琳被我抱住,这一次将我口中念着的名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凄然一笑,她真是傻,一字之差,情根错种,终究是她自作多情!
“原来,你唤的......竟是‘娜琳’二字,原来......你真的......不曾爱我......”锥心之痛,莫过如此。
好疼啊,让她哭一会而好不好?让小魔女也脆弱一下,就算哭得难看了,也不要嫌弃她,好不好?
因为......真的,太疼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一只温暖的左手抚上宗琳的脸颊,为她拭去点点泪珠,那手的主人放柔了声音,轻轻地问:“娜琳,你......怎么哭了?”
不!她不是,不是你以为的娜琳,不是啊!
宗琳在心中疯狂呐喊,眼泪更加汹涌,却怎样也吐不出一个字,那个人,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却足够让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满面泪痕,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起那弼马温是如何哄得娜琳开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学着弼马温宠溺的语气,开口道:“娜琳,别哭了,你知道的,你一落泪,我就没办法了,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快别哭了,眼泪都落在头发上了,你平时,不是最宝贝你那一头自然微卷的长发了么,打湿了,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