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平原王府。
一道人影匆匆走进西北侧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厢房,对着那正背对着门,跪坐在桌案边吃着什么的少年,低声道:“殿下,宫中有变。”
声音有些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刘保正吃着侍女刚端来的七巧点心,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差点呛到自己,就着旁边的茶水吞了一口,顺过了气,才道:“阿渠,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如此惊慌?”
那人影正是废太子刘保的贴身近侍长兴渠,此刻他尖细的嗓子掐的更紧,有些慌张道:“宫中传来消息,陛下,陛下他......”
“我父皇怎么了?”刘保瞪大了眼,有些惊恐地追问。
长兴渠见刘保如此激动,便知道他是误会了,便解释道:“殿下莫急,事情是这样的,陛下携同阎皇后和贵戚南下,前往章陵祭祀,行抵宛城之时,陛下突发急症,如今已经下令,立即回京了!”
“回京了?”刘保双眼发直,有些接受无能。
“是。”长兴渠道:“当初阎皇后把持后宫,权倾朝野,我等担忧阎氏暗中对殿下下手,为殿下安危,与平原王商定偷梁换柱之计,在宫中放一替身,以此保全殿下,如今陛下急病,势必无法兼顾朝政,此乃殿下重归东宫的良机啊!”
“这......这是要我回去?”刘保望向长兴渠,担忧地道:“当初阎氏便几次三番要害我性命,她若知道我有此心思,必然不会放过我的!”
长兴渠低头弯腰,恭声道:“殿下放心,月前,陛下与阎皇后南下之时,宫中孙程、王康、王国等人,便早有动作,况且我等知道现下并非改朝换代之时,不过是让殿下重回东宫,代掌朝政,以图将来,断不会让殿下身陷险境。”
“一定要走?”刘保看着手中还未吃完的七巧点心,皱眉问道。
“殿下乃天命之人,这商华城,格局太小,容不得殿下久居。”长兴渠劝道:“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日殿下风云化龙,世间之物皆可拥有,何必拘泥此一时?”
“何时动身?”刘保问。
长兴渠道:“越快越好。”
“......明日,再去林府递一张帖子吧,若是仙女姐姐的病好了,我便见她最后一面,跟她辞行;若是她......”刘保咬了咬唇,有些难过地继续道,“就直接走吧......”
“是。”
“等等!”长兴渠正要退下,去准备回京之物,步子还没踏出第二步,就被刘保叫住,只好转身看向对方,恭敬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刘保有些犹豫地问道:“上次吩咐你的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长兴渠眼珠转了转,很快想起刘保问的是从前经常念叨那件事,便回道:“回禀殿下,已经吩咐了人手在做了,那东西颇为精巧,不好把握,还需那几人费些心思,还好殿下绘的那些图纸,已经尽可能详尽,可谓是帮了大忙,想来完成制作,不过是时间问题。”
刘保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好。随时关注那边的消息,一旦完工,随时报我。”
“是。”
“退下吧。”刘保摆了摆手,示意长兴渠退下。
“奴才告退。”
待到长兴渠离开,刘保愤怒地将茶盏扫到地上,恨恨道:“若非是那混蛋抢了仙女姐姐的画卷,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刘保清楚自己绘图的水平,图纸详尽,帮了大忙?呵呵啊!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少年咬牙切齿道。
......
“咳咳......”不知何故,我忽然又是一阵气息不畅,咳嗽起来肺腑都震得发疼。
“弼马温!弼马温!弼马温!!!”我死死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几个恨入骨髓的字眼,三字一喘,眼球外凸,其中迸发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
此次我受伤极重,加上在天宫时,也没受过什么大苦,连自愈能力都弱的可以,也就比凡间身体好的那些人,强上那么一丁点儿,以至于到现在,我都动弹不得,否则,就是伤上加伤!
若非中途黑子进来看了一眼,我大概到现在还得躺在客栈地板上吐血。
叫黑子帮我盘膝坐稳,我便开始了疗伤,这一坐,便是一天。
这期间,李旋风、迟比附等人纷纷来看望我,询问我在林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又为何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我皱了皱眉,想到这些凡人是些不信真话,只信瞎话的神奇生命,便谎称自己从林府出来,正准备回客栈之时,碰到了从前的仇家,那人武功比我只强不弱,见我不顺眼,竟直接动起手来,我一身伤势皆是由此而来,与林府无关。
这话半真半假,说起来自然毫无违和,我那敌人不正是那杀千刀的弼马温萧驭么?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信服,李旋风还颇为感慨的出言道:“果然大千世界,能人辈出,随行兄弟如此武艺高强,我本以为你在这世间应是难逢敌手了,不曾想今日竟然听说了这等人物,强如随行兄弟,也被伤成这样,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有机会,定要领教一番。”
我当时便是内息一乱,险些又伤到了自己,我咬牙抬头,看着李旋风阴恻恻道:“那人已经死了。”
在我面前夸那个弼马温,找死吗?
李旋风闻言一呆,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道:“随行兄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啊,哈哈,哈哈......”
最后那笑声,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尴尬。
最后,或许是迫于我眼神的压力,李旋风在干笑中,称还有事情要忙,随即遁走,溜得比兔子还快。
紧接着,我凌厉的目光扫向其他人,于是剩下的两人也先后连声告辞,如同鸟兽般四散逃走。
室内一片安静,空无一人,我闭上眼睛,灵气缓缓流淌、运转......
许久,我眼睫轻颤,睁开眼便看出天色渐晚,灵气运行了数个周天,我却还是这幅样子,若说恢复,也只有那么一丝而已,如此,尽管万分不愿,不得已,我也只能暂时离开她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