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枫程看了一眼瞿石,不同于最开始要杀人似的态度,他竟是笑了笑,平静道:“我没事,扶我起来吧。”
瞿石哪里能有不听的,急忙便将人扶了起来,却见杜枫程刚刚起来,就要卸磨杀驴,竟是一甩手,将他甩开了!
“真仪,我没事,别看我这一身狼狈,其实伤口一点儿都不深,我都躲开了的,就是看着吓人,别担......心......”
满身是血的少年这样说着,费尽全力地强撑着去向少女展现他没事,只希望经历祸事的她,能够少一些慌乱,却不想还是高估了自己,才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是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再一次倒了下去。
“主子!”瞿石及时上前,这才让杜枫程免于倒地的二次伤害。
赵小姐却是真真地被吓了一跳,双手胡乱地向前扒拉着空气,企图再次触碰到杜枫程,来得到安全感,但却很遗憾地什么都没有碰到。
“啊......师......啊噗——”她急急地叫着,因为太过用力,虽然好不容易吐出了一个字,但却意外扯到了声带,喷出了一小口的鲜血。
瞿石眼神一凛,忐忑地伸出一只手,在赵小姐眼前晃了晃,却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异样的回应,不由得轻嘶一声,内心更是剧烈地震颤着。
瞿石如何能不知道赵小姐对杜枫程的重要性,现在杜枫程昏迷不醒,若是这个时候,赵小姐出了什么差错,杜枫程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赵小姐,主子没事,只是受伤太重,昏迷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送他回大司徒府疗伤,小姐眼睛不变,在下差人送您回去。”
赵小姐听了瞿石的话,微微有些紧张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睛,许久,才点了点头。
瞿石搀住杜枫程正要离开,却又一次被郭镇的亲兵拦住,身后,传来郭镇劝告的声音:“阿石,今日之事,杜枫程勾结阎景,形同叛乱,将来必死无疑,你怎能再和他掺和到一起?快,到舅父身边来。”
“舅父!”瞿石满眼的不可置信,“您已经抢走了所有的功劳,难道还想要赶尽杀绝吗?”
“阿石,有今日之罪,众目睽睽,他迟早一死,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舅父这是在救你!”
瞿石扶住杜枫程,背过身去,给自家舅父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说道:“多谢舅父好意,但瞿石今日,非带他们走不可!若舅父要抓他们定罪,那便先杀了侄儿吧!”
“罢了,放他走!”郭镇对亲兵喊道,目光中透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疲惫,他最后告诫了瞿石一次:“若他真有你说的那般无所不能,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勉强保自己一命吧,你......好自为之。”
随后,瞿石迈步离开,寒风刺骨,恍惚有一句“多谢舅父。”,透过无尽的冰冷,悄然而至。
......
赵曙在府中踱步,他瞟了一眼内室之中的一对无双璧人,内心充满了讽刺。
他赵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自己的女儿,而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呵,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好个杜枫程!
赵曙从看到郭镇出现的那一刻,便知道事情不好,为防止说多错多,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果然,杜枫程这小子,为了他女儿,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他就是千万个想插手,也得被他打乱了计划!
不过,赵曙现在也不能责怪他杜枫程,他们两个现在,可以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杜枫程解释不清楚今日和阎景这码子事儿,他遭了殃,他赵曙也没有好果子吃。
赵曙是没有办法了,但他觉得杜枫程不可能没有保命的手段,只要把杜枫程救醒了,也不怕之后发生什么事儿了,至于赵真仪......
虽然已经把这个女儿恨得牙痒痒了,但赵曙还是必须把她给杜枫程留着,不然,那小子怕是会发疯到,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叫大夫医治杜枫程与赵真仪二人,赵曙完全不想知道他的女儿在阎景那里遭受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赵小姐现在有哪里受伤,他只想问清楚,杜枫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宫中的眼线早已传来了消息,济阴王一行势如破竹,百官簇拥着济阴王,来到了嘉德殿,直接就授玉玺,让其登基了!
阎家众人,包括阎太后和阎显统统都被抓捕入狱了,看新帝这架势,分明是要清算旧账,赵曙与杜枫程的行为,在新帝眼中是绝对容不下的,怕是不日就要到死期了!
所以......
赵曙的眼里划过一抹狠辣,他抓住刚刚从内室出来的大夫,低声问道:“张老,我知你家世代行医,家学渊源久矣,定有不少偏方奇药,不知是否有法子,能让他尽快醒转过来?”
“这......”张老苦笑道:“老夫尽力而为,只是这位少年伤势过重,又拖了许久,失血过多,加上精神不济,想来是连日操劳的隐患,身体实在是......”
“张老。”赵曙目光沉沉,道:“如今时局变化,是最要命的时候,最拖不得的,便是时间,张老尽可开药,纵是再大的耗费,大司徒府也可以承受,他必须马上醒来,一日都拖不得,必要时,张老尽可试一试虎狼之药。”
张老惊诧地望向大司徒,在接触到其眼中骇人的狠厉之时,重重的颤了颤,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液,拱手道:“大司徒的意思,小老儿明白了,还请大司徒放心,明日,杜先生必然醒转。”
“嗯,辛苦张老了。”
......
功夫不负苦有心人,在众人的期盼之下,杜枫程终于在第二日醒来了。
“真仪呢?”醒来的第一句话,杜枫程这样问。
赵曙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现在还有闲心想这些,你难道不该先关心关心,你我如今的处境吗?你可知郭镇已经......”
“大司徒,看得出,我没昏迷了多久。”杜枫程打断了赵曙将要出口的一系列责备,兀自冷笑着道,目光中流转的,是他惯有的冷静睿智,以及洞悉一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