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绾支起身看去,只是一条蛇而已,那身影窜到蛇前,跺脚驱赶着蛇:“走走,快走。”
此人的面容甚为熟悉,萧君绾一惊,他是……四皇子覃佑。
覃佑儿时在母亲冯皇后薨逝后便得了傻症,现在都十八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萧君绾认出那蛇不是毒蛇,这样驱赶亦是危险,起身喊道:“四皇子别那样赶,危险。”
幸好那蛇摆着尾巴逃之夭夭,没有伤到他。
覃佑转过身走到萧君绾面前,盯着她看了看,挠着头:“你认识我吗?”
“当然认识。”萧君绾微微一笑。
覃佑盯着萧君绾瞧了半天,愁眉苦脸:“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我叫萧君绾。”
覃佑还是没听清,侧着耳朵:“萧……萧什么?”
萧君绾拾了根树枝,在湖边的泥地上写下名字,覃佑虽有傻症,比起别人学得慢了些,但也读过书识过字。
“萧……君……绾。”覃佑一字字念着,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傻症又如何,这宫里像覃佑一样善良的人不多了,他儿时丧母,又得了病,泰宏帝对这个儿子可谓是不管不顾,覃佑的身边,只有一个曾经伺候过冯皇后的老内监,他能平安长到现在,已经吃了多少苦头。
从前虽不常见面,可但逢相见便是善待于他,不光不像其他人一样不排挤他,反而将他视作弟弟。
“这就记住了?”萧君绾笑了笑。
覃佑认真的点了点头:“赵公公说过,只要把这些记在心里,就不会忘了。”
覃佑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若是碰见其他几个皇子公主,免不了被一番嘲笑。
“四皇子快回去吧。”萧君绾劝道。
“宫里太闷了,不好玩,这里也不好玩。”覃佑回过头看了看梨林,”还是桃花好看,梨树丑死了。”
萧君绾无奈,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若是萧妃不见她人恐会担心,于是莞尔道:“那皇子一个人小心,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离去。
“绾绾。”
萧君绾没走多远,听闻喊声,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回眸看去,覃佑的笑容如清流一样干净,也许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不会被这宫里的淤泥侵染。
“你的东西掉了。”覃佑手里拿着那支玉簪。
也许是刚刚摔倒的时候从衣袖里掉了出来,萧君绾凝眸看着他手里的玉簪,此物若是丢了,当是何等痛彻心扉。
萧君绾走回他面前,拿过玉簪,微微一笑:“多谢四皇子。
“你住在宫里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萧君绾想了想,笑道:“会再见的。”
回到静思宫,萧妃果真急得派小怜在附近四处找她,萧君绾走入院中,萧妃见了就抹着胸口:“老天保佑,君绾你可担心死姑母了。”
“姑母,我只是在外面走了走。”
“两年多前,也是我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尽欢,让她做了傻事,我这一辈子都后悔,那****要是拦着她,劝劝她,她就不会自尽了,要是有尽欢在,尽愉也不会丢啊。”萧妃痛心疾首,眼泪止不住留下。
萧君绾心下冷笑,原来覃赫已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尽的。
萧君绾快步走过去安慰:“姑母,过去的事别想了,我一定会找到尽愉的。”
尽愉只是被带走,而不是在这里被下了毒手,可见抓走她的人,并不想取尽愉的性命,但尽愉只是一个孩童,又能被绑去何处?
“君绾啊,你才来不久,不知这宫里有多危险,以后别出去了,啊?”
萧君绾点了点头。
“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光对不起曲家,还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啊。”
“姑母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唉,你要是嫌这里的日子无聊,不如跟着姑母学学刺绣?”
前世刚学了些门道,还未精通就遇上了灾祸,这一世倒是可以接着学,弥补遗憾未尝不可。
“好。”
萧妃从床底找出了一个木箱子,上面已满是灰尘,萧妃吹了吹。
在萧君绾眼里,这阵扬尘,是一段过往。
萧妃打开了箱子,取出了竹篮,绣绷,那绣绷上还绷着一方丝绢,上面的桃花只绣了一半。
萧君绾看着那绣绷,眉间凝了一层郁色,那是她前世还没来得及绣完的手绢。
萧妃轻抚着那方丝绢,谈到:“尽欢聪明又多才多艺,什么都学过,偏不会刺绣,女儿家哪有能不会女工,我劝了她好久,她才肯跟着学,技艺好不容易渐长,可这方手绢还没绣完,她就……”
萧君绾转眼望向窗外,心下却百般陈杂,并非她无心绣完,而是她那是正瞒着萧妃,私底下绣了一个荷包,顾不上这方手绢,荷包是绣成了,却是无用之物。
萧君绾拿过萧妃手里的绣绷,莞尔道:“不如,我替姐姐绣完吧。”
萧妃的眼中满是欣慰,点了点头。
“自打尽欢去后,我便将这些都收了起来,怕见到了伤心,如今你来了,就好像尽欢又回到了我身边一样,瞧着也不觉得难过。”
萧君绾沉着眸子,一针一线细细绣着,一言不发,心中藏了千言万语,却不敢言。
萧妃探头看着,拿过萧君绾手里的针,示范着说道:“这一针要落在这儿,花才会好看。”
萧君绾点了点头。
萧妃笑道:“你怎么和你尽欢姐姐一样,绣着绣着就长短针不分了。”
萧默心中尽是酸涩。
这一学就是一个月,刺绣都快学得差不多了,而外面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萧君绾住在这儿,无人问津。
静思宫是个易于保全自己的好地方,可她回祁宫又岂是为了苟且偷生,若无合适的身份,怎能在这儿留下去,哪怕是宫女,也好过如今只是寄身在此。
“我听紫英她们说,陛下接你入宫是要把你指给皇子的,怎么还没有消息?”萧妃问道。
“陛下日理万机,大概近来无暇顾及。”
“曲家一门含冤而亡,赐婚于萧家,本就算不上什么弥补,陛下竟还不将此事放在心里。”
“姑母别担心,而且我本就不想嫁什么皇子。”
“胡说,怎能不嫁,你若不嫁入皇家,咱们萧家可就彻底没指望了,傻丫头,嫁给皇子,可比入宫为妃强啊,你能有个好归宿,姑母才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