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恰好地铺满无涯居,一青衫男子静静坐在池边,一只手握着些鱼料,另一只手悠悠地将鱼料撒向水面,不一会儿,一大片地锦鲤便闻声而来,围着水面的“食物”打起转来,头尾相连,化成了一团火热的锦簇。突然,男子撒向水面的手一翻,停在了半空,原来是被身后紫衫女子打断这“赏鱼”的片刻。
“阿洛!”紫衫女子喘着气,双颊因为一路的小跑变得绯红,“听闻......他们已被首领府抓获了!”
洛宸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颤,还没来得及收回,淡淡开口道:“何处听闻?”
“现下兀侈上下都知道的消息啊,这,还能假么......”刚说完“假”这个字,夕姸的声音便骤然低了下来,而后喃喃自语,“是了,是了,兀侈上下都知道的消息,你还能不知么?那东靖还能不知么?这分明是......”
“分明是守株待兔,请君入瓮。”没等夕姸说完,洛宸把话接了下去,他起身拍了拍手中的鱼料,干脆一次全都撒进了池中,顿时,方才因食物被吃完而渐渐散去的锦鲤又一下子全都聚拢了过来。
一旁的夕姸望着水中争先恐后抢食的鱼儿,“饵来了,明知是饵,你是断不会上钩的对不对?”夕姸转身对离身而去的洛宸道,心中带着一丝失落,又带着一丝期盼的复杂。
“我不上钩,自有他人上钩,你我又何必忧愁?”洛宸回身浅浅一笑,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正在发生,也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尤,说完,他慢慢走向书房,推开门,案台的面上整整齐齐放了一摞书,书的一边静静地倚靠着一柄青色玄铁宝剑,在光线的折射中,只听见宝剑一阵阵地沉吟着,似在颤动,似在迫不及待地等着什么,屋内的人渐渐走进它,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剑柄上温柔地抚着,道“你也知道,它要来了,对不对?”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三五个采莲女摇着双桨,悠悠从藕花深处而来,嘴上清唱着从江南传来的采莲曲,远看碧绿娇红,一片盛夏光景。叶晚在湖边听着如痴如醉,情不自禁高声应和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东家莫愁女,其貌淑且妍。十四能诵书,十五能缝衫。十六采莲去,菱歌意闲闲。日下戴莲叶,笑倚南塘边。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水覆空翠色,花开冷红颜。路人一何幸,相逢在此间。”说道最后一句,叶晚的声调就高了许多。
采茶女闻声望向湖边,只见一白衣男子隔着湖与她们对和起来,顿时船间一片沸腾,采莲女纷纷看向叶晚,略有羞涩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如水。
“想不到你在如今还有如此好兴致?”慕冥雪倚在他身后的一棵树后,听着他饶有兴致地和曲,禁不住开口问道。
叶晚回头一个“嘘”声,示意她别说话,然后双脚浸入水中,指缝间夹着几颗略大的石子,紧盯着水下,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他指间的石子一一被投射进了水中,三四条鲜活的鱼便浮在了水面,叶晚兴奋地抓起鱼,走上了岸。慕冥雪回头一望叶晚用树枝叉着方才抓上的鱼,心满意足地架火烤了起来,“冥雪,你等着,这鱼马上烤了给你尝尝鲜。”说完,叶晚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正言道:“若是日日像如今这般,我们坐在湖边,我抓着鱼,你倚木休憩,只等着我的美味上门,你说,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快活?”
慕冥雪想起自己十来年的光景,几乎都在杀场战场中度过,她生来就是为东靖排除异己,为东靖而活,除了这些,全无其他,若是能自由一日,又有何不可?这样的日子确实快活,快活到让她觉得转瞬即逝。慕冥雪抚上自己胸口的伤口,是伤在与两年前同样的位置,这仿佛在告诉她,那样杀伐的日子就如这伤处一般,一年一年重复着,永远不会停止。
慕冥雪闭着眼睛,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一艘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看到了,合着方才那么一对歌,她们还真欢喜我了。”叶晚无奈地抬起头,船一点一点在靠近,叶晚对着船上的姑娘一笑,只见姑娘手持烟竹,朝天放了一个信号,叶晚抬头一望,笑着的脸僵住了,“冥雪,是东靖的暗人。”
不一会儿功夫,船靠了案,船上的女子一个快步,俯身道:“叶少领,慕少领,属下走水路从东靖赶来,特来传达族老口令。”
“请说。”
“族老口令,命慕冥雪叶晚二人在两日之内立刻抓捕那日首领府出现的黑衣人,抓捕后立刻带回东靖,不得延误!”
慕冥雪一愣,族老已知黑衣人的存在,是何故要抓他回去?可眼下也无法得知了,只好让暗人回去复命,“知道了。请回禀族老,一定照办。”说完,暗人划着船又往远处消失了。
叶晚瞧出慕冥雪眼中的迟疑,他知道黑衣人是谁,若是换了他,恐怕也是不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样的任务以往也不是没有接受过,族老的命令不容违抗,他们只能照做。但叶晚明白,以往是以往,这次却是不同了。“若是我们两人合力,此事倒也不难。可若是......你狠不下心,我便陪你一同回东靖向族老禀明。”
“叶晚,你知道他是谁。他救了我一次,救了你两次。族老明知如此......或许族老有他的盘算。”慕冥雪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手中的血虽然已洗不尽了,但是有的时候要做什么,不一定非要为利益为权谋吧。今日,我舍我的利和益想要救他,便是我真心想做的。”
叶晚听着慕冥雪的话,以往的慕冥雪是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以往的她也绝不会有这样的原因去违抗族老的命令。
“他说得对,做任何事,只要不违背我的意愿,做起来也就简单许多。过去族老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如今我也有自己的意愿了。”慕冥雪眼神透出一种平静,她的心中似有什么种子正在暗暗发芽,她的神情透着光彩,话语间透出坚定,这是叶晚从未见过的慕冥雪,她的样子未改变分毫,但是内里已经渐渐改变了什么,是他,那个人让慕冥雪改变了。
叶晚惊诧了一会儿,眼神盯着手中的烤鱼,笑了,“冥雪,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便依你,要承担后果就让我们一起承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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