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司马珏没有犹豫太久,开口答道,她的眼眸中泪光开始闪烁,“只是少寒,珏儿希望我走了以后,你的承诺还能算数。”
尹少寒目光坚定,淡淡道:“珏儿放心,你既为我舍弃了性命,我无论如何也会帮你达成心愿。你去了之后,数月之内,我便代你将千戟覆灭。”
司马珏安心地点点头,眼角的泪滴涔涔落下,划过她的嘴角,“有少寒此话,我便可以安心去了。”司马珏取下头上的银簪,眼中没有恨,没有伤,只有平静,“少寒,珏儿还想问你最后一句,你对珏儿从头至尾都只有利用之心对不对?”
“对。”尹少寒答得果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
司马珏笑了,“虽然我早明了答案,但还是想听你亲口承认。谢谢你没有骗我。希望下辈子再遇见你,我们之间会是另一个结果。”司马珏说完,握着银簪的手向自己的喉管用力一刺,没多久,司马珏不再呼吸,她静静地躺在地上,血柱从她的颈脖处流出。
尹少寒看着司马珏死去,缓步走进司马珏的尸体旁,蹲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希望下辈子你不会再遇见我。”
夕姸躺在暖暖的被窝中,将头埋在被子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落水的风寒还没好,一晚上夕姸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她号了号自己的脉搏,哎,还是虚弱,自己的身子怎么变得如此之虚了,就是落个水,受了风寒,再加个高热,竟然睡了一天还没好。可叹自己医术高明,却让自己仍旧躺在床榻之上,全身懒意酸痛,不得动弹。
夕姸侧着身子,缩成一团,在被窝里面睁开了眼睛,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了。忽然,她听见有人走近了帐中,听着不紧不慢又沉稳的脚步,就知道是尹少寒进来了。
夕姸刚想掀开被褥,却听见尹少寒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于是夕姸缩在被褥里一动不动,静静听着尹少寒在说着什么。
“我今日又杀了一人。”夕姸一怔,尹少寒在说什么?他杀了人?
“我看到她死去,竟然没有一点伤感。我果真是杀戮太多,已经麻木了吗?蓝影。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但我并不感到后悔或者内疚。为了你与我的将来,我必须这么做!也只有你,才会永远在我身边。”
夕姸就这么听完了尹少寒的自言自语,心中难免一阵胆寒,这么多天下来,她差点就要忘了尹少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东靖的四大少领之首,血腥与杀戮早就成了他习以为常的一部分,他已然没有了感觉,他的血液是冰冷的无情的,毫无怜悯的。一想到此,夕姸想到这几日对待尹少寒的态度,便觉得自己至今性命仍在,实在是命大!若是有天他用不着易容了,是不是就会嫌自己碍事,然后用它那柄蓝影将自己一剑杀了?
想到这里,夕姸在被窝里的身体一抖,夕姸心中大叫“糟糕”,却已听见尹少寒的声音悠悠地传入被褥:“你醒了?”
夕姸一惊,心想我答是不答,他会不会发现了我偷听他说话吧,于是两难之下,夕姸决定装聋作哑,死都不开口。
“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便出来吧。”夕姸一听更是慌了,他既然知道我早就醒了,却为何还说些那样的话呢,难道是故意说给我听,好叫我不要再对他呼来喝去的,想要震慑我一下?夕姸闷在被子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作声。
“你不出来便罢了。只不过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不饿吗?”
夕姸听到“吃东西”三个字,肚子顿时咕咕作响起来,哎,真是不争气,但是自己也确实饿了。于是无可奈何之下,夕姸终于将脑袋探出被褥,警惕地用眼睛瞄向尹少寒,小心翼翼道:“尹少寒,你不会把我骗出被窝,然后一剑将我杀了吧?”
谁知尹少寒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若是想杀了你,方才进门便可杀了你,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将你埋了,又何必让你听见那些话?”
夕姸听完,这才放松了些,她一想也对,若是尹少寒要杀她,就算她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怎么会现在还好端端的。
“你既然知道我醒着,又为何说那些话叫我听见,我现在知道你的秘密了,我还能久活吗?”
“杀人这样的事情也能叫作秘密吗?”尹少寒说完,指了指手边的一盘蒸笼点心,道:“你果真不饿吗?怎么,还怕我下毒不成?”
夕姸看到点心,扑地就从床榻上蹦起,小跑着奔到点心的面前,抓起来一个香酥糕就往嘴里塞,便塞便囫囵说着:“就算是真下毒,我也照吃不误!我如今饿得只有气力吃东西了。反正不吃我也要被饿死!”不一会儿功夫,盘子里的点心就被夕姸尽数吃光了,夕姸擦了擦嘴角,又灌下一壶水,接而问道:“还有吗?”
“你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吃太多为好。”
见尹少寒冷言冷语,夕姸只好放弃了讨食的打算,她脱落了脸上的面皮,用温热的绢布细细地擦过自己白皙的脸庞,因为面皮贴在脸上太久的缘故,她的脸已经出现了泛红的迹象,碰到水的时候,皮肤有些干裂的疼痛,自己带着这张面皮落水,还真是倒霉,面皮竟然还在脸上粘了一天一夜。
突然,夕姸想到了什么,她想起尹少寒那日出门之前问她面皮沾了水会不会掉下来,然后又有意把她引向湖边,夕姸霎时一片心悸,这一切,根本就是尹少寒早就安排好的,他为何这么做?让自己白白遭罪一场?可是夕姸现下只能装作不知,她只能知道尹少寒想告诉他的,其余的,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夕姸在一旁静静地擦拭着脸,表情镇静如常。
“不好了!不好了!”此时,大帐之外传过一阵喧闹之声,“不好了,祺将军的夫人在帐中自尽了!”
夕姸放在脸上的手停住,祺将军的夫人自尽了?她回头看向尹少寒,此时的尹少寒仍然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是你做的?”夕姸虽然知道答案,还是禁不住问道。
“对。”尹少寒淡淡答道。他冷静得可怕,仿佛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
司马珏自尽的消息一传开,便立刻遍布了茴桑。一时间,祺将军被冤入狱,祺夫人自尽以证夫君清白的传言便四散而开。而茴桑中,将士兵卒里,多半都是忠心祺展之人,听闻此事,个个都是满腔愤恨,为祺展鸣冤打抱不平的族人更是大有人在。没多久,一股静静窜动的暗流霎时涌起,一部分力挺祺展,反对怀可之人此时借着舆论造势,脱颖而出。茴桑上下,一夜之间,斗转星移,主与将之间,如紧绷之弦,生死之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