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叟大惊道:“你不知?才传来的消息,昨夜鲜卑人大军来打,裴将军被鲜卑人毒计所害,受了重伤,杨氏阿毓孤身勇闯乱军,不但鼓舞士气,杀了好几个鲜卑人,还助那琅琊王靖之救下裴将军呢!”
:“没错,我刚看到你家女郎一身血衣,还吓了一跳。”杨嫂的摊位正在刘叟旁边,见状也笑吟吟的应和道。
:“此话当真?”静墨眼睛睁的老大,突然想起杨毓那满身的污血,不禁心疼的蹙起眉。
刘叟大笑道:“这话可是王靖之座下第一文士,樊明所言,你说是真是假?”
愣了半晌,静墨微微摇摇头,女郎为了声名,为了给小郎君铺好路,真是连命都舍了,那可是连人都吃的鲜卑人啊!
想到这里,静墨以袖遮住脸,悄悄的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接着,她扬唇而笑,挺直了腰背,与有荣焉道:“那是自然!我家女郎可是虎贲中郎将之女,真正的将门虎女!”
:“是是是!”刘叟咧着嘴笑道。
静墨摸出身上一些散碎银递给刘叟,随手拿起一盒普通的胭脂道:“正巧祺砚托我帮她买胭脂,就要这个。”
刘叟见静墨出手大方,不悦道:“小娘子,给多了,快拿回去!”
:“不用了!大过年的,给你家小孙子买糖吃。”说完,静墨也不等刘叟推辞,赶紧拿着胭脂赶回南街小院。
消息像春天的柳絮一般,转眼间,传遍了聊城,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庶民百姓,纷纷对杨毓高洁勇敢的行为夸赞不已。
足足睡了两日,杨毓终于醒来了,也许是睡的太多,反而头痛。
天气出奇的好,和暖的阳光照着雪地,泛出莹白的光芒,杨毓将手放在阳光前,阳光自指尖照射到眼前,她不自觉弯弯唇,笑的清艳动人。
:“今日天气甚好,不知阿秀现在何方。”杨毓扬着唇道。
:“是啊!小郎年龄这般小,今年还是他第一次没在家中过年。”静默轻轻叹了一句。
祺砚却看着杨毓愣了愣,方才道:“女郎怎的越发的美艳了!”
杨毓嗤笑一分道:“坏丫头,嘴越发坏了!”
静墨却道:“女郎,祺砚所言不假,女郎这五官愈发艳丽,身姿也更加窈窕,就连身上的气度,也愈发不凡了。”说完,静墨望着杨毓的姿容,也是一呆。
杨毓抿唇而笑,自榻上起身,到铜镜面前,白玉的小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柔软而黑亮的发丝,杨毓扬唇一笑,镜中的人,肤若凝脂,美目流转,端的是一双流光溢彩,顾盼生辉的美目,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映的人格外光彩照人。一颦一笑,清艳中带着些骄傲,骄傲中带着些清澈高远。
杨毓愣了一愣,这股不属于她的气息,这般的熟悉,这般的似曾相识。
:“他。”杨毓自唇边溢出一个字。
这抹清澈高远,像他。
:“女郎可知,那卢家大郎,过了上元节,就要处斩了。”静墨淡笑着,接过杨毓手上的玉梳子,仔细的梳理她的发丝。
:“是吗?”杨毓挑挑眉,眼中带着快意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怎么拖至今日?他不是早就该处刑?”
静墨微笑着,恬静的小脸少有的生气道:“还不是卢公花尽了钱财疏通,听闻连杨氏阿姝的嫁妆都被夺走了。”
:“嗯。”杨毓心中舒爽,眯着眼,享受着从受害者到看客的滋味。
“叩叩”两声门响,白鸢自门外进来,小脸冻的红红的。
:“何事?”祺砚一边问,一边拉过白鸢的小手,到暖炉边。
:“是。”白鸢俯身一礼道:“刚才城主府传来消息,三日后为裴良军和王靖之庆功,特地送来请柬给女郎。还有,奴听到消息,听说琅琊王氏的族长,不日就要到聊城了。”
:“好。”杨毓头也未回,轻声应道。眉头却微微的蹙起。
白鸢赶紧搓搓手,笑着道:“那奴赶紧去回。”
祺砚自腰间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白鸢道:“快去吧。”
白鸢脸上更喜:“是。”说着,飞跑出去。
杨毓慢条斯理的起身,在镜前摇摇摇身,摆摆手臂道:“宴会啊。”她尾音拉的老长,接着道:“你们说,以我现在的名望,可以随心所欲了吗?”说着她对着铜镜做出一个自然而青春的笑容。
静墨沉默着,看着杨毓那性感清艳中,带着优雅高洁的容貌,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天下哪个丈夫,能够娶得女郎,让她恣意绽放,再也毋须忧心。
杨毓扬唇而笑:“是吗?还不行,还不够的。”说完释然一笑。
第二日一早,静墨便续续的提起,那琅琊王氏的族长,听说今日入城,无论士人公卿,还是庶民百姓,听闻消息都跑到城门口观瞻。
杨毓到达城门口时,城门内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便远远的停着,看一眼就好。”杨毓眉头微微的蹙着,悠悠的道。
:“是,女郎。”赶车的王叟回到。
静静的坐在马车中,饮着香茶,马车里燃着炭火,虽然称不上暖,但也绝不冷。
外面原本就嘈杂的人群好像蜂鸣一般,杨毓一挑帘幕,却看见,是王靖之的马车来了,数位小姑围着他的车子,手牵着手,不许王靖之前行。
:“郎君啊!快打开帘幕,叫我等赏一赏吧!”一年轻小姑笑着道。
又一小姑双手捧心,柔弱万分道:“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思君如狂兮,望得垂怜。”
四下有坦白的,有风雅的声声慢慢,王靖之慢条斯理的挑开帘幕,露出那如仙的身姿。
几日不见,王靖之瘦了些,精神却好了。
一双灿若星辰的眼,放出光芒,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挂着月影华晨般的笑意,他扬唇而笑。
众小姑又是一阵惊叫,香囊,瓜果,鲜花,纷纷从天而降,砸进王靖之的车中。
王靖之笑的清冷,慢条斯理的靠在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简,径自看了起来。
众小姑已然疯狂,竟都痴痴的望着王靖之看书的模样。
他的病好了,杨毓唇角挂起舒心的笑容:“走吧。”她抿唇而笑,唇边吐出两字。
王叟奇道:“女郎不是来看王氏族长进城的?那人还没来。”
杨毓放下帘幕,微微一笑道:“不必看了,回吧。”
:“是。”王叟虽奇怪,却觉得,女郎是否根本不是来看王氏族长的?摇摇头,不再多想,驱动马车,缓缓的驶进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