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达将军府时,天边已收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咋显出忽明忽暗的彩云追月。
二人相继下了马车,石溪转身看着顾岩风,柔声道:“岩,你在宫门守候一天,饿了吧?先到府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好。”顾岩风温醑一笑,欣然答应。
二人携手走进将军府。
府中下人早已备好晚膳,石溪吩咐一声,下人便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端上了膳桌。
二人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顾岩风在宫门口站立徘徊一整天,早已是腹中空空;石溪午膳在宫里用的,虽说菜品极其丰盛,只是在仓擎君翊炯灼的目光下,她着实有些不自在,草草用了两口便搁下了碗筷,此刻,她也饿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酒足饭饱,满意放下了碗筷。
石溪心里不禁暗叹一句:还是和岩一起用膳惬意。
随即,二人牵手来到将军府后花园的凉亭里肩并肩坐着。
石溪看着天边一弯露钩皎月,吟吟道:“岩,我多想每晚都和你并肩赏月。”
“我也想,”顾岩风转头凝视着她,一双深潭眼眸,仿佛藏了无数流光匆匆,穿越绵长岁月,直抵人心田,“阿溪,明日下朝,我再请皇上为我们赐婚!我等不及了!”
“别!岩,今日皇上已经答应我了,再等三月就下旨为我们赐婚,明日你就别去说了。”石溪开口阻止道。
“再等三月?皇上为何要我们再等三月?我一天也不想等了!”顾岩风没来由地心底一沉,有些东西似乎隐隐摸到了一丝脉络,呐呐问道:“皇上……他……是不是喜欢你?”
“这……”在顾岩风逼视的目光下,石溪的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没……没有,岩,别瞎想。”
石溪在心里暗暗斟酌一番,终究还是没有如实告诉他,皇上有意将她留在宫中。
石溪眼神躲闪那一下可没能逃过顾岩风的眼睛,还有她的玉腮也有些微微泛红,他太了解她,她每次撒谎就是这个样子,眼神狐疑地看着她,窦疑道:“真没有?”
“没有。”石溪还是没说实话,她不想他多想。
“阿溪……如若皇上要你进宫……你会答应他吗?”顾岩风盯着石溪,不放心地问道。
“不会。岩,别胡思乱想。”石溪十分肯定道。
顾岩风脸上带着一丝忧悒,疑虑道:“阿溪,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皇上不会为我俩赐婚。若是三月后,皇上仍不为我们赐婚,我们当如何?”
“皇上若是不为我俩赐婚,那我就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在意那些。”石溪眼中绽放出异常坚毅的光彩。
这话甚是打动顾岩风的心,他看着石溪的眼神满满都是感动,忽地,一把搂住她,“阿溪,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岩定不负你!”
“我相信你。”石溪漂亮的唇瓣不禁弯出了一个幸福的弧度。
这晚,你侬我侬的两人又是一直待到月下西沉,星稀云薄,才终是在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中依依不舍作了别。
次日上午,顾岩风下了早朝,刚走出金銮殿,仓擎绮玉便叫住了他:“安王!”
“和玉郡主有甚事?”顾岩风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不耐烦。
自他出征回来,她就时不时去府邸找他,赠他伤药,又赠他荷包、腰带等,他真是不甚其烦。
仓擎绮玉几步走到顾岩风跟前,娇面一红,“今日天气甚好,不知安王可否愿意同游上阳湖?”
“和玉郡主,不巧!我今日没空。”顾岩风直接拒绝。
仓擎绮玉面上闪过一丝失落,仿佛流星划过天际,消迩无影,淡淡道:“哦。”
“和玉郡主告辞!”话音一落,顾岩风便大步离去。
仓擎绮玉痴痴望着顾岩风的背影,眼神一派神伤。
她从十三岁第一次遇见他,便钟情于他,为了他,她拒绝了所有贵族公子的求亲。今年四月她已年满十九了。仓擎国的女子一般及姘便婚配,十九岁还未出阁就会被人家取笑是无人问津的老女。当然,她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自然无人敢笑话她,只是,多年等待却得不到他半分回应,她心里着实悲凉。
想到这里,仓擎绮玉眼角不禁落下一滴眼泪。
采白见此,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句:“不知好歹的安王!害得郡主痴心错付!”她突然想到郡主现在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当今皇上可是她的亲哥哥,便道:“郡主钟情安王,何不叫皇上为你们赐婚?”
仓擎绮玉闻言,恍若醍醐灌顶,一抹莫大的欣喜顷刻显露在她面颊上,粲笑道:“对呀!我怎么忘了皇兄!”
话音一落,仓擎绮玉转身直奔御书房,脚步匆匆。
“参见皇兄!”仓擎绮玉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平身!”仓擎君翊正在批阅奏则,闻声抬头看着这个稀客,调侃道:“今日是什么风竟把玉儿吹到朕的御书房来了?”
“玉儿恳请皇兄为我和安王赐婚!”仓擎绮玉开门见山道。她的声音甚是坚定,还透着无法掩饰的期冀与渴盼。
仓擎君翊闻言,也似振聋发聩,对呀,若是将玉儿和安王凑合一对,那溪儿和安王不就没戏了!
只是……安王求娶溪儿在先,而且,他已答应溪儿,三月后便将她赐婚给安王为正妃。现下,他若下旨硬是将玉儿赐婚于安王做正妃,那他有意破坏溪儿和安王的好事,岂不是昭然若揭!
仓擎绮玉见皇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久不表态,忍不住唤他:“皇兄?……”
仓擎绮玉发声,仓擎君翊终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缓缓道:“玉儿,你有所不知,安王钟情于溪儿,前些日子还请求朕将溪儿赐婚于他做正妃……”
仓擎绮玉听到这里,急急插话道:“那皇兄答应了?”
仓擎绮玉知道皇兄口中的溪儿是谁。她犹记得,第一次遇见那女子一身男儿装,那时,她还绝望地以为安王是个好男风的龙阳君。直到后来,皇兄将那女子带进平王府,见到她一身女装,才恍然大悟安王取向很正常,她根本就是如假包换的女子,还是一个天仙般的女子。
“暂时还没有。”仓擎君翊眼角划过一道忧郁之色,继续道:“不过,朕已承诺了溪儿,三月后她若不愿入宫,朕就将她赐婚给安王做正妃。”
“皇兄,这不也等于答应为他们赐婚了!”仓擎绮玉闻言,心里猝不及防一痛,刹时红了眼睛,气忿嚷道。
“朕之所以延缓三月,就是希望事情能够出现转机。”仓擎君翊深邃的眸子显现了一点杂乱的思绪。
“什么转机?短短三月能出现什么转机?”仓擎绮玉语气甚是绝望。
“三月虽不长,但也足以改变一些事情。玉儿,如若在三月之内,你能让安王愿意娶你;又或者让朕有足够的理由将你赐婚于他……那这事不就转变了!”仓擎君翊眼中精光一闪,一丝算计的光芒从他眼底划过,极快。
“你都知道安王喜欢的人是石溪,短短三月我如何能让安王甘愿娶我?”仓擎绮玉一脸黯然神伤,眼中微红,略微带泪,戚戚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