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太监死口不认自己的罪行,硬说小瓷瓶是他在路上拾到的,他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他更加拒不承认纵火一事。
后来,穆阎将内务府营造司库房的管事叫过来,管事看了看小太监,然后,肯定地说,两日前就是他来营造司库房领了一大桶煤油。
人证物证具在!
怎料,小太监依旧不认罪行!非狡辩,说他领了煤油,接着就分发到各个宫里了,并未将煤油拿去纵火。
最后,穆阎耐心耗尽,下令对小太监用刑,经鞭挞、夹手、铁烙等一系列酷刑后,小太监终是招架不住,如实招供――
“五日前,鄂贵姬的宫女冬梅拿了一千两白银叫我设法弄死皇贵妃,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一千两,我没经住诱惑,当即收下了银子。
次日,恰巧倒恭桶那名宫人临时有事,于是我便顶替了一天,然后,我就趁出宫倒恭桶时,弄了一瓶鹤顶红。
然后,我从分发膳食的管事口中得知了,要送去西宫的饭菜,于是,我趁着管事不注意,将鹤顶红倒进了那碗饭里。
结果,皇贵妃没有被毒死。
于是,我便设计了纵火烧西宫的事。为防止皇贵妃中途被烟雾抢醒,逃生,我便事先迷晕了她。”
到此,鹤顶红一事和纵火一事基本就真相大白了。
随后,穆阎便把调查结果如实禀报了仓擎君翊。
仓擎君翊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再加上他早已大权在握,做事就更是无所顾忌,当即他便下令斩了小太监,又赐了鄂贵姬三尺白绫和一杯鸩酒,任其选择。
石溪是仓擎君翊的逆鳞,龙的逆鳞不可触犯。
鄂贵姬看着面前的白绫和毒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却迟迟不肯选择。她已经派宫人去求皇后了,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因为,皇后曾亲口对她说:“鄂妹妹,你尽管放心,出了任何事情,姐姐都会替你担着。”
春公公见鄂贵姬迟迟不肯自行了断,他还等着跟皇上交差呢,于是,尖声提醒道:“鄂贵姬娘娘难道想抗旨?奴才劝娘娘还是痛快了断,若是惹怒了皇上,鄂贵姬娘娘的娘家人怕是……”
春公公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却又不把话说透。
鄂贵姬岂能听不出春公公话里的意思,为了不连累娘家人,鄂贵姬抖颤着手端起面前这杯鸩酒,一饮而尽。
随即,酒杯滑落,鄂贵姬应声栽倒在地,鲜血从她的唇角汩汩流出,她眼中逐渐失却的神采,像一捧烧尽的余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直至消失殆尽。
又一个年轻的生命陨落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这是世人无法看见的血腥。
春公公见此,面色如常,抬脚离去。死人么,他早已见惯不怪。
时间的飞轮一转,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春日早晨的空气最是新鲜,带着朝露的湿润和鲜花初开的馨香,让人有蓬勃之气。
仓擎君翊下朝来到昭华宫,见石溪伫立绿柳下喂鱼,唇角一勾,慢慢踱步过去。
石溪闻得脚步声,转过头来,福身一礼,“臣妾见过皇上!”
“溪儿,免礼!”仓擎君翊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感觉她的手有些凉,“春日寒气还未散尽,怎不多穿点?要是把朕的皇儿冻着了,朕可不饶你!”
石溪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怎会冻着他?”
“溪儿,朕听听,他今日有没有闹腾?”语罢,仓擎君翊竟俯首将左耳贴到了石溪的肚子上,专注地听着,眼角带笑,神情十分愉悦。
石溪“呵呵”笑两声,“才四个多月,皇上能听到什么?”
“皇儿,听话,乖乖的,不可折腾你母妃。”仓擎君翊直起身,来回抚摸着石溪的肚子,温和道。
石溪不料仓擎君翊也有这般幼稚的举动,不禁笑道:“皇上,他哪能听得懂?”
“他是朕的皇儿,父子连心,他自然听得懂。”仓擎君翊的语气透出了一股自豪。
“呵呵呵……”石溪轻轻低笑,一脸幸福。
“朕想,咱们皇儿若是皇子便叫‘北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朕要他将来受万人景仰;若是公主便叫‘雪瑶’,‘灵雪瑶墀降,晨霞彩仗悬’,溪儿,你意下如何?”仓擎君翊润声道。
石溪盈盈一笑,“但凭皇上做主。”
“好,那便如此定了?”仓擎君翊声音爽朗道。
“好。”石溪嫣然一笑。
“溪儿,你有孕在身,不宜久站,咱们去亭子里坐坐。”语罢,仓擎君翊揽着石溪的腰身,一同往凉亭走去。
“皇上今日为何事格外的好心情?”夫妻六七载,石溪只一眼便能看出他心情好坏。
仓擎君翊也不卖关子,直说道:“知我者,溪儿也。今日朕得到一个大好消息,义顺国因藩王内乱已经一分为二,从此,天下再无能够与我仓擎大国抗衡的王国。”
义顺国无论是军事、农业、教育等各方面都与仓擎国实力相当,一直以来被仓擎君翊视为最强大的对手。而今,义顺国内乱分裂为二,各方面实力自然也就随之削弱,这对手也就再无所惧。
石溪一直都知道仓擎君翊野心极大,故意道:“人家一分为二,皇上就这么开心,莫不是皇上有想法?”
仓擎君翊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有没有想法你不知道?”不待石溪说话,他继续道:“不过,朕决定暂且静观其变,不会发动战争,为咱们皇儿积福积德。”
其实,仓擎君翊选择静观其变最主要原因是,上次与青藤国一战后,他得知青藤国主和义顺国主私下竟达成了联盟协议,如此,无论他攻打哪一国都讨不到便宜。
上次战胜青藤国,纯属侥幸。莫凛和顾岩风都说,若不是皇贵妃娘娘智勇过人,火烧敌军粮草,敌军没那么容易举旗投降。
听了他俩的话,仓擎君翊也知道上次石溪立下了很大战功,但他想到,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另一个男人做的,他便嫉怒交加,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冷宫。
当西宫起火,他感觉要永远失去她的时候,他才知道,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臣妾便代皇儿谢过皇上了。”石溪盈然笑道。
仓擎君翊开怀笑道:“待咱们皇儿出生,朕便大赦天下,为皇儿积大福德,大福报,溪儿说好不好?”
石溪莞尔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