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很郁闷,秦锁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医馆后院深处的阁楼里,秦锁阳独自坐在书案前。清茶早已凉了,黄芩随侍在侧,他只是一眼不发的坐着,不曾出声唤得黄芩续一杯新茶,黄芩也不提醒,只静静的站在他身侧。
秦锁阳所在的房间位于阁楼二楼,房间很大,也很空,只安置了一张书案,一把椅子。房间四周都有窗户,此时窗户都已洞开,能看见窗外浓密茂盛的枝叶。
书案就放置在其中一扇窗户下,窗外是一株约莫七人合抱的桑树,枝繁叶茂,树叶层层叠叠的只漏下了些许阳光,落在秦锁阳翻开的书页上。
可是很显然的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书页上。
他眼神飘忽的看着前方,像是落在某一个字上,又像是落在书案边刻画的图案上,黄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今日一早起来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医馆也不开门,打发了黄柏去守着,自己独自一人就爬到了这个阁楼,说是想喝茶,给他沏了一杯又一直未有动作等着茶都凉掉了。
黄芩表示她不是很理解东家的做法,不过陪他在这里发了这半天的呆,黄芩感觉自己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黄芩看着房间门口那通往阁楼三楼的楼梯,木质的楼梯在阴影里显得像是有些年头了,经不住就该送去修理似得。
黄芩想到第一次来到这里之时,阿月兴奋得不行,蹦蹦跳跳的选了阁楼三楼作为自己落脚的屋子,那时候东家看到她那个兴奋的样子就说了一句让她小心些别弄坏了这房子。
当然这样损阿月的东家最后并没有很好受。
黄芩觉得,东家应该是想念阿月姑娘了吧,说起来阿月姑娘已经消失了三日了。
黄芩突然觉得东家的背影有些许落寞,她突然又想到那日席间阿月说的话,她之后特意问了黄柏黄连事情的始末,也看了那话本子的内容,那所谓的姑娘分明就是阿月啊!
想来她年纪还小,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之事,也连带着东家对她的情谊她也不能发觉,可是黄芩转念又一想,阿月如今都已经十九岁了,不懂男女情事一说着实有些牵强了。
想来她是对东家并无什么意思,所以哪怕东家对她的情谊已经如此明显了,她也还是假装不曾知晓?想到这里的黄芩,觉得东家有些可怜了。
而陷入沉思中的秦锁阳并不知道在他人眼里,他和阿月已经可以出演一部情感大戏了。他之所以在这里这样等着是因为若是阿月今日还不出现,他就不得不执行下一步计划了,他只是在谋划而已。
风从窗外吹来,哗哗哗翻动了书页,秦锁阳觉得自己坐的稍微有些久了,脖子酸疼,所以他抬了抬头,往窗外的桑树看去。
正在思绪飘飞八卦着东家和阿月的黄芩发现秦锁阳突然有了动作,一下中断了思绪。
“东家?”
“嗯?”秦锁阳转头看向黄芩。因为是仰头,阳光刚好落在他眼角,眼眸里一片柔光,是因为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的懵懂,加之慵懒到不行的声线,黄芩一下楞住了。
东家果然不负盛名啊,这一副样子要是被晋城内那些姑娘家看到了,不知道又要怎么犯花痴了,黄芩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要烧起来了。
“怎么了吗?”是很低很轻很柔的语调,黄芩突然想到一种毛茸茸的柔软的小动物,会用很清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你,像是会落进一片蜜糖里一般。
黄芩刚要回答耳边就响起了别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些什么?”
正是将狸浅打发走的清月!
黄芩和秦锁阳闻声都转过了头,少女穿着浅绿色的衣衫坐在桑树枝干上,双脚一前一后的晃动着。黄芩睁大了眼睛,这个姑娘是谁?
黄芩将头转向秦锁阳。
只见秦锁阳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事情不顺利吗?你怎么这副样子了?带去的人皮面具呢?”说着便要起身去迎那女子。
能担得起东家这样对待的也只有一个阿月了,黄芩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眼前这人是阿月。黄芩同样跟着东家迎了上去。
清月也不理前来打算迎她的秦锁阳,从窗外跃进屋子,对着黄芩调皮的眨眨眼然后坐在了秦锁阳方才坐的位置,也不说些什么,端着那杯凉掉的茶就咕噜咕噜的灌进嘴里。
“也不怕呛着”秦锁阳轻声嘀咕了一声,声音虽小,但黄芩习武,清月又是内力深厚,那句话在场的两人早就听得清楚。
“只怕你早就盼着我被呛死了,你好收拾细软去寻你小姑吧,哼。”姑娘很是傲娇的回了秦锁阳,而秦锁阳只能忙不迭的赶紧说好话哄着清月。黄芩对于这样的一幕表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黄芩的真实年龄其实比之清月还要偏小一些,又是被秦锁阳自小收养的孤女,自小同黄柏黄连呆在一起,虽是黄柏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黄连也是个知晓照顾他人的好少年,然而黄芩一直秉持着男女不能交往过密这样的思想,平常的时候都不怎么同黄柏黄连他两交流。
而这就导致了其实在男女情事一事上她比清月还要迟钝许多,她一直以为清月和东家这样的才是爱情的正确打开方式,所以她一直幻想着可以找到一个和她这样相处的少年。
所以此刻看到清月和东家的交流,她是羡慕的,当然清月和秦锁阳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估计秦锁阳会很郁闷的。
耍贫的话也不说了,看秦锁阳的好话说的差不多了,清月放下茶杯向秦锁阳述说着自己这些天遇见的事,也不避讳黄芩,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了。
秦锁阳是她最信任的人了,是不可能会背叛她的,秦锁阳自小收养着的孤女她自然也是信得过的。说完这所有遭遇的清月一脸严肃的看向了秦锁阳。
深知她要交代一些什么的秦锁阳不禁屏住了呼吸,黄芩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方才清月说的那些已经让她觉得很是惊奇了,她心里想着东家和清月大概是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事得做吧。
“你小姑是不是给你递信过来了?”
“哈?”秦锁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清月要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