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南苑。
晋城多水,这南苑原是一天然湖泊,这城主府原先也不是城主府。
这宅子原来的主子在湖边修了房屋,花园,水榭,还修了一座横跨整个湖泊的木桥.
木桥很长,湖中修了约三处供给休息的小亭子,每一处都可由木桥直接到达。
木桥的这边是南苑,木桥的那边是一个花园,可通向主院。南苑与其他三苑是相互分离的,只有通过主院才能到达。
而其他三苑与主苑之间是可以相互联系的。
不知这宅子原来的主子当初修这个宅子目的是些什么,宅子的构造很奇特,南苑在一个偏僻到可以被遗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偏偏环境还真的很不错。
所以城主大人在洺王的一堆使者到来的时候,思来想去,将他们安顿在了南苑。
即不用担心府里会有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贵人,给他惹麻烦,另外南苑这个地方布置得颇为精致,一亭一水都透露着江南婉约的风格。
很是养眼。
当然城主的这个小心思算是白想了,因为这入住城主府的这一堆人,没有一个是有闲情逸致赏院,看湖的。
枷罗被安排在南苑的主院居住,日头高悬,此时院子里安静得吓人,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今日枷罗心情并不好,昨日里赶到迎客来的时候,客房中并没有一人,只留得几张人皮面具,一些安顿的装束。
看那些东西的准备,很明显就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白所准备的,简直是拙劣不堪,那些低级的错误,自十四岁出师后她就不曾犯过。
必定不可能是茯苓殿殿主。
枷罗很怀疑,手下的资料到底是否正确,而在看见店家的画出的画像,她就已经可以确定是弄错了。
那画像上的少女赫然是跑到王家行骗的清月,就那样拙劣的演技,枷罗料想她不过是被那真正的茯苓殿主摆了一道,当做了靶子。
可是既然小姑娘撞在了她跟前,枷罗自然不想放过,清晨的时候王竹修已经赶来会和,那个小姑娘已经从王竹修手中逃脱了,想必此时还在那通天岭中。
枷罗是了解通天岭的,里面阵法罗布,天然的有,人为根据山势和树木植物分布情况而布下的也有,还有不知名的各种毒物,王竹修不能深入进去实属正常。
枷罗对王竹修的话深信不疑。
虽然枷罗心想着清月必定不能从通天岭中出来,这样一个永远消失的人拿来做王家灭门一案中凶手的挡箭牌最适合不过了。
至于祭,王竹修在追杀那女孩的途中丢了骨笛,这原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枷罗看着桌案上的骨笛,心中并不甚在意,就像清月所猜测的一样,赤水已经是枷罗眼中的弃子了。
祭体内的毒枷罗是知道的,她并没有把握可以替他清除,她也不会替他清除。用了一个她悉心养殖的忘心蛊,取了一整个王家人的性命,祭的利用价值已经达到了。
人竟然在通天岭中走丢了,枷罗并没有派人去找寻的意思,通天岭那个地方,也只有她才可以无所畏惧的进去,她的那些所谓的手下,只怕去了通天岭也只有将性命交代在那里。
她已经知道祭此时就在通天岭,可是祭并没有让她跑一趟的价值。枷罗现在关心的是那个昙花一现的茯苓殿殿主。
她的手下不会捕风捉影,所以枷罗可以确定茯苓殿殿主确实来了晋城,至于如今到底还在不在晋城,枷罗也只有宁可错了也不放过的在晋城呆上几天。
顺便私下里查查晋城里茯苓殿的分部到底在哪里,当然这个调查并非是枷罗的本意,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重落也好,茯苓殿也好,她如今只对这个殿主感兴趣。
传说她妙手天医,医术远超上任殿主,枷罗倒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若是遇上了她毒后枷罗,可还能全身而退。
只要想到那名誉天下的女子,败在她的手下,枷罗就很兴奋。
枷罗已经渴望一个对手,渴望了很久了,无敌总是寂寞的。
她十四岁就已经出师,当时教导她的老师就是死在了她亲手制作的毒里。老师性情古怪,不会和她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当闯荡江湖了一年之后,她多多少少的听到了关于王家长宁的传说。
长宁?她很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配方,可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毒门王家衰败之后去往了何方,这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当时是遇见了重楼的七殿主之一的欲罔零,告诉她重楼有长宁的配方,枷罗也是因此入了重楼,后来还成为了七殿主之一。
而她看到长宁的时候,并不十分开心,长宁几近被神化了,所以当枷罗看到配方有这么多漏洞的长宁时,枷罗是很失望的。
她好像已经明白为什么当时茯苓殿没有对王家赶尽杀绝,还留了一条退路了,老实说,这样水平的东西,实在不值得茯苓殿花费心思。
而百年以前的王长宁如果知道他一生的心血与结晶就这样被两个人评得一无是处,他想必会再次气死的,尽管当年他就已经被时任的茯苓殿殿主损得一塌糊涂了。
茯苓殿一开始就没有将王家放在眼中,所谓的剿灭王家,替天行道这样的幌子,不过是为重楼扫清障碍,因为以当时王家的风头,重楼想要统领整个魔门,太难太难了,王家的衰败,同时也是对其他蠢蠢欲动的众魔教的警告。
这些都是枷罗在重楼的藏书楼中看到的,重楼中无一人可以在巫蛊毒物上胜过她,也没有一人可以解了她下的毒,每一个败在她手下的人都说她若想求得人可与之一争高低,大约也只有那茯苓殿中的佼佼者才有能力吧。
她因此花费所有心思的去了解茯苓殿。
可以说这些不为外人甚至连重楼中人也所知不多的密辛,她已经烂熟于心了。
只是,那么遗憾,这些年来,茯苓殿的人她碰见过,但所谓的茯苓殿中的佼佼者她并没有碰见。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等了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