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二月出头,天空还飘着许白色飞雪,将大地铺垫成了一望无际的银白色,今年,似乎格外冷。
精神病院内,妗白身上穿着一件宽大单薄的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似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身材异常瘦小,嘴角带着淤青以及不断溢出来的血迹,此刻有些诡异的勾起,她的眼睛带着几分暗红色,很漂亮细长妩媚,此刻鲜血将唇瓣染的极红,就像一朵盛开的靡色罂粟,身上伤痕累累,给人一种破败萎靡的美。
这是一件非常设备非常先进的手术室,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拴住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因为手脚长期没有活动,肌肉已经萎缩,手脚之上也留下来铁链年复一年勒出的痕迹。
几个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拿着病历走了进来,无比粗暴的抓住了妗白的嘴巴,灌了什么药水进去,护士则是拿着一根针筒扎进了黛色的血管内。
“妗白,你给我老实一点,你家人来看你了。”
医生像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扫在妗白的身上,带着冷笑,出去了,随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好久……不见啊……”妗白有所感觉一般,抬起头,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沙哑难听,笑容艳丽至极,却带着某种渗人的冰寒阴沉。
在妗白的面前,站着一个少女,她穿着整洁漂亮的白色纱裙,模样与妗白有七分相似,这个少女气质格外的明媚动人,非常的阳光,只是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近乎透明,她长而卷曲的睫毛颤动,挂着泪珠,脆弱的让人心疼。
“你还好吧,你认得我,是吗。”她上前抓住了妗白的手,脸上满是关心还有激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触碰的都是妗白带血的伤口处。
“你还没死,我怎敢忘记你,妗月。”妗白沙哑着嗓子开口。
“不许你这么跟月儿说话。”妗父上前,甩了妗白一巴掌。
很快的,妗白的脸颊就高高的肿起来了,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只是淬了一口血色的痰出来,笑容依旧艳丽。
“啧……”妗白略带愉悦的扬起嘴角,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这三人都是她至亲之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比她大一岁的亲姐姐,妗月。
可是他们一直都盼着一件事情,那么就是她死。
因为妗月有心脏病,所有他们才生下她这个女儿,为的就是挖出她的心脏给妗月换上。
当她知道这些的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从到大,他们从来不肯关心她,看她一眼,由着她被人绑架,被人拐卖,被人欺凌,被人毒打,若非他们的女儿需要她的心脏,恐怕是让她受尽苦楚,然后死在外面,根本不会救她。
而她以为唯一爱她的男人,从一开始爱的就是妗月,听见她的逃跑计划,亲手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囚禁四年,只为逼疯她,以及等待最佳移植心脏时机。
“妗白,你怎么能够如此狠毒,你姐姐需要你的心脏,你却不给,置你姐姐于死地。”这便是她以为深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说的话。
“妗白,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把你的心脏给你姐姐。”
“妗白,无论是什么,你姐姐要的,你就必须让,而她的东西,你不能抢,也不能去想,你没有资格。”
“我们给你生命,让你去死,你又有什么怨言?”
……这是她的亲生父母说的话。
所有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明明她也是他们的女儿,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一直努力,努力的去学习,继承他们的事业,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医,成为他们的荣耀,可是没用,他们从来都看不到她。
每一次,迎接的都是厌恶以及看待死物的目光,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他们女儿的活动器官移植库。
妗月夺走了她的一切,最后连她的命也要一并抢走。
“今天准备将我的心脏挖出来换给她吗。”
目光淡淡瞥向妗月,妗白的语气尤为平淡,就像在谈论天气好坏,让人无端心底发毛。
不知道为什么,妗月在这个目光下,觉得浑身冰冷,强压下这不舒服的感觉,身子颤动一下,妗月抬起眸子,善良中带着几分不忍心一般,抓着****的手,身子颤动,垂着眸子,无人看到的地方,眼底却全然是兴奋,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了几分。
“准备好了。”门口进来了几个人,穿着严谨的手术衣,对着妗母还有妗月示意,很快的,妗月会意的换上衣服,躺在另一边的手术台子上。
妗白扬起一抹纯真至极的笑容,看着拿着手术刀划破自己胸膛的男人,那是她曾经以为爱着自己的男人,他用着宠溺的目光安抚妗月,随后看向她之时,变成了冰冷厌恶。
呵呵……
妗白闭上眼睛,身上没有打麻药,刀慢慢划开皮肤,那种开膛破肚的痛楚深入骨髓,甚至她能够感觉到,心脏被生生掏出来的感觉,她的亲生父母穿着隔离衣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打了麻药的妗月,自始自终没有看向这边。
真的好冷啊,这种痛楚,令她的神智异常清晰,随后又涣散,她知道,她终于要死了,遵循着出生便被赋予的命运而死去。
还真是,不甘心啊,强烈的恨积蓄在胸膛……
意识消散的最后,妗白感觉脑海中出现了声音。
“滴滴滴……探测到宿主,匹配度百分百。”
“正在进行灵魂绑定,绑定结束……”
“宿主即将死亡,寻找匹配身体……”
“叮咚……找到躯体,正在绑定……”
……
“告诉你,别给老子装死,给我起来。”似乎有人用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火辣辣的非常的痛,妗白睁开眼睛,顾不得痛楚,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四周有老鼠蟑螂爬行着,带着一股霉味,因为线路不良,或者是其它,灯光忽暗忽明,使得这里非常像鬼片中的场景,极其恐怖。
四周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这里很大,有许多许多的牢笼,被关在里面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麻木,墙壁上呈现喷射的血迹还有烙印的血色的手印,表明了这儿曾经发生过的残忍事情。
“呸,小贱人……”打妗白的男人,见着妗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由得啐了口浓痰在地上,丢着妗白在地上,不屑的离开。
妗白神色诡谲,她的面前漂浮着一个银白色的球体,随之冰冷智能化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宿主您好,我是来自未来别的星际的犯罪直播系统,现已经与您灵魂绑定,您可以叫我,114。这个世界上,只有宿主您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您可以直接在心里与我对话,由于您原本的躯体已死亡,我擅自给您找了个高匹配度的身体,现在正在修复这具身体中。”
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吐出一口带着血色的痰,唇瓣嫣红,妗白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笑的风情万种,媚态入骨,也显得异常平静。
“嗯?我重生了。”
“是的……宿主……宿主您……您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不好奇我为什么绑定您,我是做什么的,不好奇您现在是在哪里,什么身份……”114迟疑的开口,银白色的身子有些颤抖,看见妗白笑容之时,它莫名的发毛,连着一贯的冰冷机械音也变了调调,这个宿主,反应实在是太平淡了,平淡到……让它有些瘆得慌。
妗白却没有再理脑海中叫嚣着的系统,而是目光平淡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几个人,他们像屠夫。